“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纪庭珺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
蓝染犹豫，她有些担心问涂汐禾的事情会再次伤到纪庭珺。
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
“今天。”
听着纪庭珺的回答，蓝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回到队里，忙碌起来，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
至于训练和救援，到时候做个评估，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队里才会下决定。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很难相信纪庭珺能够恢复正常。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一直到顾家老宅时，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
顾父顾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
顾母拉着纪庭珺：“你……”
“以后都不会了。”他握住母亲的手，打消她的顾虑。
“真的？”顾母难以置信，她看向蓝染，想要获得求证。
蓝染心里也没把握，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顾母惊喜不已，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妈马上让吴妈炖汤，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
顾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还特地喝了两杯酒。
原本顾母想撮合蓝染和纪庭珺，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就歇了这份心思。
几人聊了两句家常，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
久违的家庭聚餐让纪庭珺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
下午，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
路过心理咨询室时，纪庭珺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还记得，之前涂汐禾没事时，就会靠在那个窗前，看着他们训练。
“如果你很怀念她，我可以……”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
“不必。”
蓝染未说出口的话，被纪庭珺打断。
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感受到涂汐禾的照片后，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主任见纪庭珺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迎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
“麻烦主任了，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我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能归队。”
主任笑着点头，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
可刚签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涂汐禾葬礼上的那件事。
主任迟疑了一瞬：“这样，小顾，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我有点不放心。”
纪庭珺的脸色瞬间僵住，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
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
======第26章======
主任办公室内，微凉的轻风拂过。
纪庭珺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好啊，等会就去测，是去蓝染那儿吗？”
主任思索了一翻，刚想开口回答，声音就被警铃声打断。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纪庭珺一愣，随后看向主任说道：“主任，火情紧急，我先参与一次救援，琅嬛付费整理回来再去做。”
他说完，不等主任回话，拔腿冲出门，朝着仓库冲去。
队员们见他回来，惊讶了一瞬后恢复如常。
纪庭珺换上衣服，与队员们一起上车。
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楼下，人头攒动。
围观的民众纷纷围在一起拿出手机拍照。
纪庭珺抬头看去，五楼的火锅店窗口冒出大量的浓烟。
“疏散群众，找到从火锅店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和物业，确认里面的受害者，确认店内断电，升云梯，准备灭火。”纪庭珺冷静指挥。
原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队都是副队进行指挥。
但此刻队员们都下意识的听从纪庭珺的话，有条不紊的开始救援和灭火。
三分钟后，队员们拿着情报回来了。
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顾客抽烟，结果隔壁的客人点了高度酒，不小心撒在了地上。
燃起熊熊大火之前，不少靠门的顾客都逃了出来。
纪庭珺问了布置和桌数之后，带着小分队扛着水枪从正面冲了进去。
刚见到火势时，纪庭珺手一抖，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工厂里的那场大火。
他脚步顿了顿。
“队长？”
队员疑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纪庭珺继续往前，里面一览无遗，空无一人。
他立即带着人转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三个受难者都躲在狭小的卫生间内。
纪庭珺松了口气，三个人都没怎么受伤，几个队员很顺利就把人带了出去。
他最后走出火海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涂汐禾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
可下一秒，队员就拉着纪庭珺出了火海。
行动很顺利，没有任何人伤亡。
消防员都是一身烟灰，又累又热，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
车子被停在路边的消防栓旁，没进去火场的在边上清洗车辆和水带。
纪庭珺靠在救援车上，沉重的喘气，脸上黑漆漆的全是油烟，他也没心思去擦。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累，而是心里很疲惫。
纪庭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绪放空。
原本以为回到队里，忙碌会让自己暂时放下那些关于涂汐禾的过往。
没想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会随时随地的升起——涂汐禾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他好累，也好想陪着她永远葬身在这火海里。
想着想着，纪庭珺突然铭站起身，重新朝着火锅店走去。
他顾不上了，什么家庭，什么父母，统统在此刻化为乌有。
纪庭珺快步朝着灭掉的火场奔去，仿佛涂汐禾就在前面等他。
身后的队员都一脸莫名的看着纪庭珺背影。
不料就在他走到店外时，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
纪庭珺被撞的停下脚步，对面的姑娘被他撞倒在地。
她捂住受伤的肩膀，抬头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纪庭珺瞳孔紧缩，目光死死黏在那人的脸上，心里满是震撼。
失而复得惊喜让他声音微颤：“知韫？你回来了？！”
======第27章======
解除了封禁的火锅店外瞬间就人来人往。
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城市的繁荣和稳定，遇上一些灾难，他们反而兴奋起来。
每个人都举着手机，要拍下这一刻，上传到短视频软件上去。
那姑娘见纪庭珺穿着消防员的衣服，也没想跟他计较。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隐入人群里，消失了。
纪庭珺心里起伏不定，就像是一扁飘落在深海里的孤舟，巨浪之后是晴天，晴天之后又是漩涡。
“队长！队长！”
“怎么突然跑的那么快？是我们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队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纪庭珺回过神来。
他看向刚刚那人摔倒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纪庭珺在人群中不断扫视，都没能再看见‘涂汐禾’。
心兀的又空了下来，他转过身，推开队员们：“没事，只是想检查一下火锅店里的消防设施，叶铖去吧。”
叶铖是队里的副队长，他应声，转头去检查起了设施。
纪庭珺下楼，走出门。
建林的冬天还早，天不冷，风也不冷。
可他一想起涂汐禾，就如同利刃穿心，心上被狠狠刺开一道伤口，风不停的往里头灌。
……
回队里的路上，纪庭珺始终沉默着。
队员们知道他心情不好，纷纷噤了声。
主任原本以为纪庭珺说回来做心里测试是托词，没想到他出完任务就回来主动找上了自己。
“主任，做吧，我找谁做。”
闻言，主任抬头看着纪庭珺，他脸上的烟灰还没洗干净。
主任微叹一声：“算了，你就去找蓝染吧。”
纪庭珺点头，转身离开。
可走到心理咨询室时，他又顿在门口，久久不敢推门进去。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涂汐禾在这里见面。
涂汐禾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弄做心理咨询室，他的回答是：“这里阳光好，合适。”
她又问他，“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纪庭珺想到这，忍不住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他的私心都在最后那句‘离开’里，要是涂汐禾当时听他的话，不再在消防队内任职，说不准就不会死去。
“不进来吗？”
蓝染看着纪庭珺久久伫立在门口，眼神空洞，她忍不住提醒：“做心理测试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再站下去，今天下班前，我们可能都做不完。”
纪庭珺颔首，走进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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