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扫把棍,震惊地看着陆友:「什么意思?」陆友低头:「就……打牌欠了点儿钱。」...
之后,我回去读大学,陆友每个月都往我卡里打一千块生活费,那在当时真的很多,托他的福,我在学校里过得很好。
我隔三岔五地就会打小灵通回家问问家里的情况,经常就听到我妈高兴地说。
「家里好,一切都好,你哥那家店现在生意好得不得了,要不是我还没退休,社保不能断交,我都想去店里帮忙。
「你哥最近又看上了一个门面,才十二万,我寻思用你哥这两个月赚到的钱,加上家里的存款,就能买得起了。」
我听完迟疑了,就问我妈:「这门面买下来以后,谁去开店啊?」
我妈就说:「你哥以前打荷时候认识的一些兄弟,看你哥赚到钱了,都想来掺一脚,你哥也答应,我寻思那伙儿人也分不了多少钱,还得给你哥交房租,也挺好的。」
我想了想,既满足了他在兄弟面前的虚荣心,又确确实实地给家里增收。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就没说什么。
就这样,每个月家里能赚三四万,要不了一年,我哥的婚房没准儿就解决了。
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我这么坚信着。
直到 2006 年的暑假,我回家,注意到我妈明显地不太高兴,她总是背着我在碎碎念,我也不知道她念叨什么,于是就追问她。
再三追问后,我妈才告诉我:「你哥把那个十二万的门面卖了,卖了十万。」
我听完一愣,问:「这店面买来才四个月啊,怎么就卖了?生意不好?」
我妈摇头。
我又问:「地段不好?」
我妈摇头。
我诧异,问她:「那是为什么?」
我妈叹气,欲哭无泪,露出的那副表情我很早以前见过,这是我妈操心陆友的事儿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我心里一惊,赶紧拿出小灵通给陆友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五六声,电话才接通,我可以通过小灵通听见陆友那边传来了麻将碰撞的声音。
那边陆友问我:「老弟,你回来了?」
而我只问他:「这个点儿你怎么在打麻将?店里的生意呢?」
陆友给的回答很简单:「我又请了两个人,现在四个人在店里盯着,我就出来放松一下。」
「那你为什么把那边的店面卖了?」
「妈跟你说的?你别听妈胡说,那家店地段不行,一直在亏钱,早点儿卖掉能少亏一点儿。」
我不信,可一直抓着这个话题也没意思,于是我问:「卖了的钱呢?」
「哦,我拿去做别的生意了,也是个挣钱的买卖,一天的流水十几万呢。」
「什么买卖一天的流水十几万?」
「胡了!哈哈哈,拿钱拿钱!」
「……」
「喂,老弟,先挂了,晚上回去给你带烧烤。」
小灵通被挂断,我无奈地看着手机,再看一眼妈,终于明白妈在担忧什么了。
陆友又开始赌博了。
我叹气,转身问妈:「妈,家里还有多少钱?」
「八万。」
「找张银行卡,全部存进去,以后陆友不管往家里拿多少钱,你都存一点进去,陆友现在是不好意思问你拿钱,等他输光了能输的,就该来问你拿钱了。」
我妈点头。第二天就去办了。
我整个暑假都在那家店里帮着干活儿,时不时地把陆友从麻将馆拉回店里干活儿,终于还是没让这家店出问题。
就这样,暑假很快地过去了。
我拿了学费和生活费回到学校,继续读大三。
本来以为家里会没事儿的,结果在 12 月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她听上去很担忧。
「小恭啊,你哥把那家店也卖了。」
我听完就愣住了,忙给陆友打电话。
「你怎么把那家店也卖了!那家店生意一直很好!」
谁知道陆友居然跟我说:「现在正是赚大钱的时候,把那家店卖出去当本金,我能赚几百万你信不信?」
说真的,我不信。
但我劝不住他,我只能告诉他。
「我不管你怎么玩、怎么赌,你得给家里留一笔钱,你还抵押了房子贷款!」
陆友满不在乎:「房贷一个月才两千块钱,我打一轮麻将就能赚到一年的。」
我听完震惊。
「你打这么大的?」
「这都算小的,你就等着跟你哥享福吧。」
他又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小灵通,感觉要出事。
事实证明,我想得没错。
今年寒假,我考完试就回家了,这时候我妈还没下班,我一进门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在翻箱倒柜。
我以为家里进了贼,抓起扫把棍就冲进我妈屋里。
结果看见的是陆友在翻我妈的衣柜。
看着陆友神色慌张,我问:「你在干什么?」
陆友避开我的眼睛,只说:「老弟放假了……你知道咱妈把钱放哪儿了吗?」
我放下扫把棍,震惊地看着陆友:「什么意思?」
陆友低头:「就……打牌欠了点儿钱。」
「欠了多少?」
「十……十五万。」
我被这个数字惊得哑口无言,憋了很久才问出一句:「妈知道吗?」
陆友摇头。
我坐在妈的床上,皱眉、搓头发,觉得不可思议,沉寂片刻后我情绪爆发,冲陆友大喊:
「爸的一条命换了一套房和那间店,咱们家本来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能过得很好的!你非要作孽!非要作孽!
「现在房子拿去抵押了二十万,还要付五万块利息,你转手把两家店都卖了,还在外面欠了十五万,你是在喝爸的血啊!
「你跟哪个狐朋狗友打的麻将?跟他们赖账!这笔欠款我们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