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可是不舒服?」一声轻询唤回了我的意识。这熟悉的声音……我猛地从如潮水般黏腻的黑暗里挣脱,睁开眼睛,杀意凛然。略带担忧的少年正冲我轻轻摇头,杏黄色太子常服领口处沾了大片洇开的酒渍。我饶是挫骨扬灰也不会忘记这张脸。盛沅,我倾尽所有,当成眼珠子疼的好弟弟。上一秒他一声令下,我被万箭穿心的滋味,仍令我心惊。...
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寻了彼时还不是太监的陆执。
前世威风凛凛的九千岁,此刻趴伏在我脚边,狼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像是要将我扒皮拆骨,吞入腹中。
我曾厌他恨他,如今却只剩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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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可是不舒服?」
一声轻询唤回了我的意识。
这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从如潮水般黏腻的黑暗里挣脱,睁开眼睛,杀意凛然。
略带担忧的少年正冲我轻轻摇头,杏黄色太子常服领口处沾了大片洇开的酒渍。
我饶是挫骨扬灰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盛沅,我倾尽所有,当成眼珠子疼的好弟弟。
上一秒他一声令下,我被万箭穿心的滋味,仍令我心惊。
我低头,繁复的宫装穿戴整齐,流云苏绣的制式世间难得几件。
再抬头,夏国的三皇子齐璆气喘如牛,扬着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空酒杯。
我记得这场鸿门宴。
永昌二十四年。
怎会如此?
难不成贼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三皇子将酒杯凿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都说贵国太子和大公主姐弟情深,诸位瞧瞧,我看更像是长姐如母吧?」
他醉醺醺地眯眼,「刚孵出来的鸟儿,嘴硬腿软,等着一个女人出头?」
盛沅的面色瞬间苍白。
「三皇子说笑了,」我拂袖站起,定定地看着他,「天家的亲情珍贵,夏国以铁血著称,有诸多误会也难怪。」
不等三皇子开口,我继续道:「今日是礼宴,有何出头不出头之说? 三皇子喝得尽兴,却也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永昌二十四年,六国各派皇子来访云川国,名为拜访联姻,实为狼子野心。
夏国的老皇帝没几口气了,三皇子急吼吼地要夺权,三番两次求娶我被拒后,当众刁难看起来好捏的软柿子盛沅,借此给云川国难堪。
前世我爱弟如命,一杯酒泼了回去。
等宴散了,我被父皇禁足整整半年;好不容易积攒的人脉权势,因这半年转头送了别人作嫁衣。
重来一次,我再不想重蹈覆辙。
我眯着眼睛,朝旁边的女官和舞娘打了个手势,低声嘱咐几句。
女官依言照做,不大会儿便端上来几坛美酒,笙歌曼舞,无声无息掩盖了插曲。
我做了个请的姿势,「美人配美酒,本宫珍藏多年的琉璃醉,诸位尝尝?」
婢女高高举着酒杯。
三皇子酒醒了大半,闻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下了这个台阶。
「美酒虽好,」我慢悠悠地朝着三皇子颔首,「切莫贪杯。」
打发了三皇子,我回到座位上,心绪却并不宁静。
往事种种,到底是黄粱一梦,还是前世今生?
「阿姐?」
我刚落座,回过神,看向盛沅。
盛沅腼腆一笑,「谢谢阿姐替我解围。方才我瞧阿姐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我嗯了一声,并不作答,只是夹起一筷甘荀。
没等送到嘴里,又听见盛沅道:「咦,阿姐不是不喜吃甘荀?」
「味道尚可。」
约莫察觉到我的冷淡,盛沅小心翼翼地不敢再讲了。
我吃了两筷,就撂下了筷子。
没意思,也不好吃。
也就只有陆执那种怪胎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