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利箭凌厉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箭精准地射进他的右眼,刺目的鲜血汩汩而出。
三角眼捂着眼睛惨叫,还没看清箭的方向,第二箭紧追而来,陡然间,世界变成一片漆黑。
“二哥!二哥!完了,一定是宋世子的人追过来了!”
他双眼被刺瞎,胡乱叫着,殊不知几米之外,被他叫二哥的刀疤男胸前插着弯刀,已然没了气息。
温热的鲜血流了一身,阮眠眠抽出刀,使劲将刀疤男推翻下去。
同时,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剩下的三人慌朝林中逃去。
弯刀“当啷”一声落地,阮眠眠失力跌躺下去,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大口喘息。
“吁——”
宋晏容驾马在最前头,刚停下便见地上一片狼藉,少女雪肤大片裸露,上面溅着星星点点的鲜红,尤其刺目。
一声低喝骤响:“闭上你们的狗眼!”
阮眠眠费劲地抬起头,却见一件宽大的纯黑披风落下,将她盖了个严实。
这是成玉第一次见宋晏容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对比他平日即便生气也慵懒挂着笑意的脸,此时的他,已经可以用失态来形容。
成玉顺从地垂着头,问:“世子爷,追吗?”
“追,给本世子挖了他们的眼睛!”
阮眠眠感觉自己被轻轻抱了起来。
透过缝隙,她看见男人极其惑人的面容,此刻似乎被一层戾气笼罩着,周身冷意刺骨。
他抱着她上马,似不解气,又道:
“还有这两个,都剁碎了扔去喂狗!”
第35章 补偿
阮眠眠忽然有点想哭。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泪水毫无征兆落下。
小时候,她爸妈不管她,学校那些人欺软怕硬,起初她没少受欺负。
后来她发现,只要自己强硬起来就能击退那些人,越疯,他们就越害怕。
久而久之,她变得像一只刺猬,每当感知到危险,就竖起浑身的刺,言语解决也好,武力解决也罢,只要能让自己不受伤害,她无所不用其极。
没人当她的靠山,她就自己做自己的靠山。
“宋晏容……”
少女声音中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和哽咽,一出口,二人都是一怔。
宋晏容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低应声,手揉了下她的头。
“回去说。”
阮眠眠揪着他的前襟,靠在他胸前。
雁归院,热水已经备好。
阮眠眠洗去一身脏污血迹,水换了几遍,直至变得清澈,她泡在水中,开始放空。
劫后余生,今日发生的一切,她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沉入水底,让水没过头顶。
在宋晏容这样万众瞩目的人身边,她知道,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自被萧楚席抓走、和被姜棠莫名其妙陷害偷东西后,她没有一瞬觉得自己完全安全,一直保持警惕。
死了区区一个王老板,带来这么多连锁反应就罢了,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让人防不胜防。
虽说今天宋晏容赶到及时,也抵不过一切根源从他而起,说不定以后还会碰见什么事呢。
“小姐,小姐!”灵若焦急的声音响起。
阮眠眠终于浮出水面,发丝贴在脸上,她大口喘息。
她要离开。
无法逃开宋晏容,就想办法离开这本书。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变态。”
“啊?”
灵若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却见阮眠眠淡然从木桶中站起身,她立马递上干巾。
“不是什么大事。”阮眠眠轻描淡写,穿好衣服朝外走去。
主屋内气氛沉闷。
宋晏容倚在软榻上,姿态如一往般慵懒,半阖着眸,神色平静。
只是屋内气压极低,让人忍不住神经绷紧。
成玉垂首站在他对面。
“爷,属下查了,今日的事姜二小姐并不知情。那几个人是王茂的手下,从前对王茂忠心耿耿,他们供词说观察了阮小姐很久,今日才找到机会给王茂报仇,属下觉得……”
阮眠眠容貌勾人,只怕他们观察着观察着,就起了色心。
“谁的东西都敢觊觎。”宋晏容唇边弧度含着凉意,低讽,“色胆包天。”
他阖了阖眸,莫名回忆起破庙避雨那夜,少女毫不设防地钻进他怀里,他无意间碰到她皮肤时的触感。
宋晏容搓搓手指,想,这几人还挺有眼光。
成玉抿抿唇,问:“人都挖了眼睛喂狗了,世子爷,这事便这么算了……?”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成玉沉默,做好他会提出变态指令的准备。
宋晏容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佛珠,唇不冷不热勾起:“这笔账算到萧楚席头上。”
王茂跟手下都死绝了,他不发泄出来,总觉得不太舒坦。
此时,阮眠眠叩了叩门,推门进来。
“宋晏容。”
成玉偷偷瞄她一眼。
世子今日推了原本的事务去曲池的宴会,想必有什么要事。
发现阮小姐不见的时候,他急忙禀告世子,只是想告知他让他指示,指派人手去找。
没想到世子直接上了他的马。
成玉永远忘不了他问“您不需要留在曲池吗”的时候,宋晏容只是眯了眯眼,扯出不羁的。
他道:“我养的,自然是我亲自去找。”
接着果断扬起马鞭。
很少有事情能让宋晏容亲力亲为,成玉觉得,这个阮小姐似乎越来越特别了。
不多想,见宋晏容抬了抬手,成玉退出房间。
一开门,还不等他出去,一只小奶猫先挤了进来。
成玉睨了眼宋晏容的脸色,若无其事退了出去。
气氛安静,小棉花摇摇晃晃走去,爪子勾住宋晏容的衣摆,衣服瞬间勾丝。
宋晏容只是垂眸,提起它后颈把它放进怀里,这才看向阮眠眠。
阮眠眠在他衣裳勾丝处停留片刻,目光上移,对上他的凤眸。
男人神态依旧慵懒闲散,仿佛被罩在披风下时感受到的戾气是她的错觉。
“给我配几个护卫。”阮眠眠语气清淡。
宋晏容也看着她。
遇见这样的事,若换别的女子,定要死要活哭上好大一阵,阮眠眠没有,她只在被救下之后,吝啬地落了几滴泪。
再往前他赶到时,只在她脸上看见敌人的鲜血。
似乎是阮眠眠特有的坚毅不屈。
宋晏容凝着她脸上残留的巴掌印,倏然道:“这次没拿你当诱饵。”
阮眠眠微怔:“你在跟我解释?”
她没听错吧。
宋晏容手有一搭没一搭顺着小棉花身上的毛,漫不经心:
“遗漏了王茂的手下,是我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