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有多不孝?
……
离开墓园后,韩池茉想了很多。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不是她强求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如果她没有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至少……爷爷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遗憾。
这五年来,其实谁都不快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韩池茉终于到了公司,随后带着一份文件朝陆南瑾的机长办公室走去。
不料,刚到这边就听到他下属的一番讨论。
“你们听说了吗?韩池茉竟然是大股东的孙女,难怪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安然无恙,听说还能参加后天的献礼飞行。”
“靠她爷爷的命保住的工作,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要我说还是陆机长硬气,不爱就是不爱,韩池茉倒贴了五年,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韩池茉紧紧捏着手中文件,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缓解胸口的淤堵。
这五年来,她确实错了。
别人碎嘴,她也拦不住,好在自己已经想通。
她要听爷爷的话,以后要为自己多考虑,多爱自己一点。
陆南瑾,她不要了!
走出拐角,外面的人瞬间闭嘴。韩池茉目不斜视,径直推开陆南瑾办公室。
陆南瑾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工作。
穿着深蓝机长服的他,依旧挺拔俊朗。
韩池茉仔细凝了两秒,诧异发现,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半点心动。
不爱,原来可以这样简单。
这时,陆南瑾抬头,见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后,便恢复从前的冷淡:“韩副机师,你已经不是我的组员,有事请找你自己组的机长。”
“我手里的这份文件,只有你能签。”韩池茉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把手中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摊开在他面前。
如他那般淡漠道:“祝贺你,终于自由了。”
第九章 无法返航
韩池茉原本以为,陆南瑾会很爽快签字。
却没想到,他骤然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她凝了他几秒,忽然更不懂这个男人了。
“离了婚,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娶慕依依?”韩池茉试图劝说。
话音刚落,就见陆南瑾“腾”地站起身,满脸怒意:“怎么,你安排了我一次婚姻,还想安排我第二次?”
韩池茉愣住。
她成全他,陆南瑾为什么生气?
还是说,因为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所以他觉得伤了面子?
韩池茉刚想说什么,却听陆南瑾冷冷道:“我还有会要开,你自己清醒一下。”
说完,他就越过她,大步离开。
这一次,韩池茉没有默默望着他远去。
而是凝着他的背影,不悲不喜说了句:“陆南瑾,我现在很清醒。”
陆南瑾没有回头。
大概,他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想和她对着来。
韩池茉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没有拿走,反正他迟早要签的。
这之后,韩池茉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忽然广播里传来一道急切的警报声。
红灯闪烁,是三级警报!
若是不消除会造成重大人员死亡!
韩池茉立即调转脚步,意识过来时,她人已经冲进了换衣间。
多年的飞行员训练,早已经她对警报有了本能的身体记忆。
换上飞行衣,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广场。
全程不到三分钟。
赵契正好也在广场,见到她后脸色一变:“韩副机师!你不是在休假?”
韩池茉直接问:“怎么回事?!”
一旁的负责人急道:“表演用的50127直升机出了问题,很可能引发爆炸,检修已经来不及,机场到处都是人,五分钟内,必须要马上开走!”
韩池茉望着停在不远处的飞机,没有丝毫犹豫的带好头盔朝那边走去。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赵契抓住她,隐忍道:“韩池茉!你在休假,按照公司规定,休假期间你不能飞行!”
“可另外派遣飞行员已经来不及了。”
韩池茉推开他的手,认真又坚决:“更何况这架直升机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开,这是我该担的责任。”
“我必须去。”
话落,她毅然奔向了直升机。
赵契红着眼,冲着她的餅餅付費獨家背影大喊:“韩池茉!一定要平安回来!”
另一边。
同样得知消息的陆南瑾,正快速赶往塔台。
不知为何,心口忽然一疼,他捂住心口顿住。
“陆机长,您怎么了?”
陆南瑾压下异样,只当是自己熬夜没休息好:“出事的飞机开走了吗?”
“刚刚起飞。”
“尽快疏散人群,清空空域,腾出地方后立刻让飞行员回来,同时准备好营救措施,一定要确保飞行员的安全。”
而此时,万丈高空之上。
这是韩池茉飞行的第四分钟。
飞机已经有了失灵下坠的征兆。
蹬舵压杆,飞机毫无反应。
重启电源,飞机毫无反应。
按下紧急按钮,飞机依旧毫无反应。
而显示屏上却骤然亮起了倒计时——
三十……二十九……
一秒一个数字。
望着着这死亡倒计时,韩池茉心下却意外的平静。
上方是天空,下方是海域。
不会累及无辜。
坐着飞机离开人世,算不算全了自己一辈子的飞行梦?
只可惜……
终究还是没能参加元宵的飞行表演。
爷爷,我也要失约了。
韩池茉望着窗外缥缈的云,保持着飞行员庄严的姿态,最后一次握紧启动杆。
静候死亡……
而此时,塔台。
总控制台处的通讯员正一脸着急冲着对讲机喊:“50127!50127!收到请回答!”
陆南瑾刚进来,就听到这几声急切的呼喊,心头一跳。
50127这个编号不是韩池茉训练时常用的飞机?
他心里不安渐浓,立刻问:“50127是谁在开?”
“是韩池茉!”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联系不上!”
陆南瑾顿时握紧拳,心跳一下快过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这么心慌,而且越按捺,心跳越紊乱。
直到通讯员喜道:“联系上了!”
陆南瑾忙夺过对讲机,声音从未有过的焦急:“50127,人群已疏散,甲板已清空,空域已清空,可以降落,请立即返航。”
电流“刺啦”一声后,对讲机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说着所有人都明白的——
坠亡通报。
“50127收到,我已无法返航。”
话落,只听“轰——”的一声。
对面再无音讯。
第十章 寂静
塔台一片寂静。
大家都清楚,韩池茉的无法返航,就是无法活下去。
所有人都脱帽,以示敬意。
韩池茉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是英雄。
塔台上,唯有陆南瑾没有脱帽。
遇事从来波澜不惊的陆南瑾竟然在发抖。
只见他红着眼下令到:“定位搜索,即刻救人!”
话落,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说服他自己,他掷地有声道:“韩池茉,一定不会死!”
他还活着,她怎么舍得死?
她宁愿忍受五年的冷落,她为了得到他甚至自私到间接害死了她的爸妈,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或许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陆南瑾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出了塔台之后,他有成了那个冷静,有条不紊的陆机长。
韩池茉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
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但私底下不少人叹息。
陆南瑾是真的无情。
就算不爱,可韩池茉好歹也做了他五年的副手,且不说为人何私底下如何,工作上韩池茉很少出错。
韩副机长“负责”之名,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可陆南瑾却没有一点难过。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提这段时间发生在韩池茉身上的“丑闻”。
一方面,是公司已经澄清,那人不是韩池茉。
另一方面,议论的人也都知道,韩池茉很优秀。
优秀的人,难免会被嫉妒。
那些流言蜚语,无不掺杂人性的考验。
可韩池茉已死。
死者为大,再着,面临必死的结局,其实没有几个人真的能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根据卫星定位,确定了韩池茉坠海的范围,公司很快派出了船舰去搜救。
轰轰烈烈的搜救,打捞。
许多记者都来了,就连A市的负责人也赶过来慰问。
整个A市的人都在祈祷,希望韩池茉平安归来。
然而,三天过去了。
搜救队只打捞上来一些飞机残骸。
陆南瑾依旧是得体冷静的陆机长,只是却在会议上,当场说错了一个数据,打破了他从不失误的神话。
一周过去。
搜救范围扩大到方圆五十海里。
大家已经不期盼韩池茉还说着,至少希望能捞出一具全尸体。
陆南瑾上班,第一次没刮胡须,双眼也熬得通红,像是一直熬通宵,大家渐渐感觉他不对劲。
一个月过去。
搜救范围扩到方圆一百海里。
依旧一无所获。
陆南瑾竟然当着同事的面,喊了七次“韩副机师”,事后才怔住,没有人轻声在他身后回答一句。
“到。”
他从来不管同事八卦,可是偶然间听到两个空姐讨论,说韩池茉肯定已经死了。
他当场把那两人开除。
冷酷的样子吓到一众人,至此,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