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绕过贺砚庭进了门。
手术室内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各岗位医生护士也已经就位。σwzλ
陈清雾一到达,便穿上手术服,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手术。
患者伤情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血管破裂,溅了她一脸。
陈清雾眯了眯眼睛,同事见状立刻上前帮她擦拭。
很惊险,但好在顺利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清雾紧绷的神经终于短暂地放松下来,她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还没休息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张笑笑等不及,直接开门走进来:“心心,你刚刚手术的那个车祸司机,患有HIV。”
第20章
陈清雾眼前一黑,她记得,刚刚患者的血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张笑笑把手中的阻断药递给她,神情焦急:“心心,你快把阻断药吃了。”
陈清雾接过,仰头吞下。
院长的信息很快发了过来,让她先回家休息几天。
陈清雾换好衣服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车,贺砚庭的车就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落,他转头看她:“我送你。”
陈清雾的确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再拒绝,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贺砚庭打开播放器,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内流淌。
不知不觉,陈清雾便逐渐放松,缓缓沉入了梦乡。
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贺砚庭倾身将副驾座椅放下,好让陈清雾平躺着,睡得更舒服一些。
播放器音量也已经调低,他静静看着陈清雾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
陈清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然后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片黑暗里,再亮起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爸爸正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长大,她终于有能力孝敬他的时候,他却离开得那么突然。
陈清雾鼻尖突然间酸涩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想要去触碰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人。
手心空空,摸不到,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一个影子。
陈清雾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父亲急忙开口,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心心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哄小孩的语气逗得陈清雾忍不住噗嗤一笑:“爸爸不是说,心心是最漂亮的吗。”
父亲包容的笑着点头,他伸手指了指陈清雾的肚子:“我的小外孙,心心不喜欢吗?”
陈清雾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喜欢,但这是贺砚庭的孩子。”她眼眶红红,语气哽咽:“要不是他不愿意给您做手术,您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匆忙。”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爸只是希望,我的宝贝女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贺砚庭在陈清雾家楼下停车,转头就看到她眉心皱成一团,他伸手想帮她抚平眉间的皱着。
手刚碰到她的脸,陈清雾就睁开了眼。
她眼中闪烁着迷惘和隐隐约约的泪光。
贺砚庭轻咳一声将手收回,陈清雾调整座椅,坐起身来。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男人的声音响起。
陈清雾想起梦中父亲的脸,手紧紧捂着小腹,轻嗯了声:“没有。”
贺砚庭颓丧地收回视线,从后座拿出一袋药,声音沙哑:“这是你这一阵子的阻断药,你记得吃,会有些副作用,你好好休息,一日三餐我会安排。”
陈清雾应下,接过袋子下了车。
看着贺砚庭的车越驶越远,陈清雾眼眸闪烁,神色复杂。
她刚刚说了谎,自己其实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父亲的事情,她无法再坦然地和贺砚庭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第21章
她拿出手机,给妇产科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流产手术的预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清雾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吃阻断药、养胎。
虽然阻断药的副作用明显,但好在对胎儿影响不大。
在家休息的时间,她并没有闲着,将现在这套房子挂到了网上。
父亲原先住的那一套,陈清雾没动,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气息,她舍不得。
这套房子地段、户型都很好,这些年行情涨了不少,很快就有买家愿意出高价购买。
这些钱足够她安稳出国,去把孩子生下来。
签完购房合同的这天,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
没有感染。
贺砚庭下班特意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或许是听说她取消了流产手术,所以他认为陈清雾的心还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心情特别好,专程去买了一大堆陈清雾爱吃的菜,亲自下厨叮叮当当做了一整桌美食。
二人难得如此平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不说话,但气氛也是和谐的。
陈清雾垂眸看着碗里贺砚庭给她夹的菜,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挑出来。
男人看着她一口口吃了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成一个轻快的弧度。
晚餐吃完,贺砚庭熟练地将厨房收拾完,又泡了杯热牛奶放在陈清雾面前,才转身离开。
陈清雾手里拿着一本书,半个小时一页都没翻动。
直到贺砚庭换好鞋站在玄关门口对她说:“我走了。”
她才抬眼深深看向他,张了张唇:“好。”
“咔嚓”,关门声响起。
陈清雾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天色阴阴沉沉的,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两天后,陈清雾将房子钥匙交给下一任房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承载着许多欢笑和眼泪的房子。
上飞机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医院,到了妇产科拜托同事。
怕人家不同意,她讲明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同事面色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抿抿唇点头:“好,如果他问起,我就这么回答。”
陈清雾再三道谢,随即离开。
普外科人人都知道,江主任最近的心情不错,那张冰山脸仿佛有了融化的迹象。
纷纷都在猜测,江主任这是和夏主任和好了。
贺砚庭最近的确心情很好,因为陈清雾这几天对他和颜悦色的,再也没提过不要孩子的事情。
这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
他盘算着待会下班,要去买些什么菜,回家做给她吃。
陈清雾肚子里有宝宝,营养一定得跟上。
每当想起,这世上即将诞生一个小生命,这个小生命又是由他和陈清雾的血脉凝结而成,他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经过护士台时,听到有小护士在讨论:“今天我在妇产科看到夏主任了。”
另一个瘦瘦的小护士不在意地回答:“夏主任不是怀孕了嘛,来产检的吧。”
贺砚庭脚步顿住,他神色一凛,转了个方向朝妇产科走去。
“陈清雾今天来妇产科干什么了?”
妇产科医生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贺砚庭听到她说:“来做了流产手术。”
第22章
短短几个字,顷刻间让贺砚庭感觉到天崩地裂。
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转身就朝车库跑去。
来到陈清雾家,急促地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焦急的男人,眉头微皱:“请问你找谁?”
贺砚庭抬眼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是陈清雾家没错,他气都没喘匀问道:“陈清雾呢?”
夫妻俩恍然大悟,警惕的神色放松了下来:“你找夏小姐啊,她把房子卖给我们,听她说好像是要出国,你是她什么人啊?出国这么大的事她没告诉你吗?”
贺砚庭神色怔愣,他追问:“你们知道她要去哪个国家,什么时候走吗?”
夫妻俩连连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她没说。”
贺砚庭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砰一声关上,失魂落魄地下楼回到车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显得格外寂静。
贺砚庭拿出手机,第无数次拨打陈清雾的电话,显示未接通之后。
他翻开通讯录,找到张笑笑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笑笑疑惑的声音很快传来:“江主任?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贺砚庭嗓音紧绷:“陈清雾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张笑笑下午的确见过陈清雾,但她只说自己要走,去哪里却没说。
“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听她的语气,的确是不知道。
贺砚庭嘱咐张笑笑,有陈清雾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然后就失落的挂断了电话。
机场,候机室。
陈清雾带着随身的行李等待登机,她东西不多,加上托运的那部分也只有三个箱子,她打算其他的到了国外再重新买。
广播通知她的航班号可以开始登机了,陈清雾缓缓起身,跟着人群朝入口走去。
黑夜中,贺砚庭的黑色轿车仍然停在陈清雾家楼下。
他形单影只地坐在车里,显得格外孤独。
突然,贺砚庭抬手发动了车,朝着机场疾驰而去。
京阳机场很大,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下了车就开始狂奔。
等他跑到候机室门口时,若有所觉一般转头看向窗外,有一架飞机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飞入了云层中。
机舱内。
陈清雾靠着椅背,怔怔看着窗外,自己从小长大的京阳市逐渐在缩小,她看到市中心亮起的那些灯光,原本也有她的那一盏。
伸手抚上腹部,里面小小的生命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宝宝,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
陈清雾在心里轻轻说道。
贺砚庭找遍了整个机场,都没有发现陈清雾的身影。
他不得不被迫接受,陈清雾已经离开了的这个事实。
回到车上时,贺砚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陈清雾一年前航班失事后,她浑身是血被送到医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知道这种事情的几率很低,他还是忍不住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贺砚庭开着车,伸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关注着今天的航班动态。
垂眼时,对面突然逆行冲过来一辆大卡车,贺砚庭的车来不及避让。
“砰!”一声巨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