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羽那时怎么回答的,她不记得了,应当是回的极其刻薄,话语想起来便钻心的疼,她不想也不敢记着。
现在,看着烛光里旧人依旧是旧时模样,只不过一头发已白,神色沉痛不再是那般冷漠。
沈云岸还是想问他,可有什么要说的么。没法开口了,她与林轻羽之间,隔得太远了,隔着一个早在地牢中就已经死去的她,隔着边关与朝帝城的距离,隔着一切不可能再回去的往昔。
“我看过了。”最终,她只低声喃喃开口,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林轻羽听的,话毕,竟然咳嗽了起来,“咳咳”。
林轻羽一惊,动身将一侧的窗户关上便要过来她身边,沈云岸看着,说道:“已是初夏,并无寒风。”
“从边关一趟,你的身子越发的弱了,这未暖的风,也得隔远些。”林轻羽给她披上披肩,沈云岸的身子,确实不及从前那个将军府意气风发的大小姐了。
沈云岸不经意的摇头,终是开口道:“林轻羽,你还是不明白么,边关肆意的风我不怕,那的冷,远不及无光的王府。”
第二十四章
“林轻羽,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回不去了。”沈云岸说着,眼眶红的很,泪蔓延的流下。
她想着,她要说清楚了。
自己和林轻羽,不能再这般像一条似断非断的红线一般,牵扯不断,又无法续上。
今日,她要断了。
“林轻羽,曾经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替哥哥去从军,边关路远我不怕、风沙刺面我不怕;猎场救你,猛兽在前我不怕;寒云山风雪蔓延,满目伤人的白我不怕;大军兵临城下,无路可退,我也不怕。”她说到自己哽咽,还是接着说下去。
“但是你恨我的那个王府真的好暗、好黑、好冷,你知道吗,那天你站在那里,挡住了那边的唯一一丝光,我那个时候在想,这个人还是我的轻羽么?”
话说到最后一句,她已是浑身颤抖,泪止不住的落了满面。
林轻羽上前想要抱住她,林轻羽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认错沈云岸了,沈云岸也是个柔弱女儿家,她会哭会疼会闹着喊轻羽,我要吃糖葫芦,那才是沈云岸,是他没有保护好的,曾经属于他的沈云岸。
沈云岸抬手,止住了林轻羽要过来抱她的步伐。
她一手撑着桌子,泪缓缓流过她的本就惨白的面容,落在地上。
初夏已无寒气,在林轻羽心里,一颗颗落下的,像冬夜霜刀一般落在他心上。
沈云岸含着泪开口:“你不要过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生命里了,我求你了,林轻羽,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她似是无力到了极点,年少成名、战场上无人能敌的巾帼英雄,朝帝城唯一的女将军,生生的落在了地上。
林轻羽此刻更是无从言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他不愿见到沈云岸这般,他不能。
他缓缓退步,明明到房门的距离那般短,他却觉得像一辈子那般绵长。
“你、别哭了,我走了,我走了,我去叫许重光来。”林轻羽的话说的极其慢,他知道,这话一落,两人便是诀别。
他怎甘心、怎舍得、怎愿意?终究还是转身,他没能走的出去。
在院中、沈云岸看不到的地方,靠着柱子,顺着做下,像人脱了气一般的浑身瘫着。而后面的沈云岸,也是良久的看着打开的门。
这一眼,像这几个月的事情都未发生一样,像她还是在父亲出征那天,她与林轻羽大婚当日,林轻羽也是这样从婚房离去,那日有冷风飒飒的吹进,如今没有了,她仍是浑身发抖。
沈云岸已下好决心,父亲已安葬好,圣上已明冤沈家,事情悉数结束。
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她要去岭南,岭南四季如春,必不会再有朝帝城与边关的寒,沈云岸像是告诉自己、或是说给这段错爱一个落幕一样的,再说了一遍:
“林轻羽、我们回不去了。”
第二十五章
“怎生的都将夏了,你还这般连日咳嗽。”朝帝城,湘河上,许重光陪着沈云岸泛舟,日光和睦,阳光朝在沈云岸面容上。
沈云岸却还是披着披风,面容惨白,连连的咳嗽,许重光这身子本弱之人都比她要好些。
“咳咳,想来是边关连日身体受了损,咳……咳,这不才叫你陪我出来晒太阳吗。”许重光抱着她,他觉得很不对劲,但是看了好几日大夫,大夫都只是说没什么问题,调养些就行了,可沈云岸这幅模样,全然不像没什么问题一般。
但他也不欲多提,再过几日,他们就要一同回岭南了,回岭南后再慢慢调养。
只是有一件事,许重光缓缓开口道:“温长锦,你真的这么放过她了?”
沈云岸靠在许重光怀中,听他这么一问,缓缓抬头望上去。
人还是那般公子如玉。荣亲王不争朝堂之事,早早便居生岭南水乡,流连山水不慕繁华。
许重光也就跟着父亲一般没有入朝帝城的打算,记忆里的许重光总是淡淡的存在着,气质温吞如玉,没有林轻羽那般凛冽的伤人,他总是眉间笑意浅浅。
而似乎连日来,他有愁容都是因为自己。
“过去的事了,罢了,昨日之事不可追,重光,我们应当往前看,不是么。”
沈云岸握着许重光的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她确实不在意了,不知是时日过去太久还是失去了太多了,既然失去的回不来,往日之事何必再追究呢?
至于温长锦,她能那般算计自己,终究的也是因为她爱林轻羽入了痴,罢了罢了,情困众生,她已没什么力气,再去计较那些了。
许重光也不再言语那些,反握着沈云岸的手,两人相望,各自的意思尽在不言中了。
另一边的湘河楼台上。负手而立着一个白发男子,神容冷淡,来往人客都是觉得奇了,这倘若是别人少白头不知该何般模样,这摄政王是反而衬的更加凌俊,不似凡人。
林轻羽的目光追着河中缓缓动的舟,不觉皱眉,对一旁的侍卫问道:“温长锦,近日在做什么?”
沈云岸的身子愈发的不正常的弱,那头温长锦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诡异的平静,让他觉得温长锦这个女人,怕不是又在谋划些什么。
云岸不计较,不代表他也不计较,温丞相多年朝臣,温长锦又是他疼爱的小女儿,陛下一时拿不下主意,他今日也打算再去宫中追问。
“禀王爷,温小姐近日一直都在府中,未见有动静。”侍卫回道。林轻羽更是觉得这事怪异。“走,去丞相府。”
哪怕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林轻羽也要确保无一。
林轻羽已经见不得任何沈云岸在自己面前,有被伤害的可能了。
第二十六章
丞相府中,温长锦已经病了连日,但是她脸上却是诡异的笑。
林轻羽来,她反而是一副不屑模样,见到林轻羽时,脸上竟然有几分诡异的表情,她未能说话,便咳嗽了起来,与沈云岸的连日疾弱一般无二的样子。
林轻羽看到了更觉得不对,他面容冷漠,语气强硬的开口:“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恶毒心思。”
温长锦看着他这幅担心沈云岸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
她笑的张扬,浑然不矜持着自己朝帝城第一美人的名号。
林轻羽紧着剑眉,凝神盯着她,温长锦怎会病弱?还这么快的,刚好和云岸一样的连日咳嗽,他听着温长锦笑,更是看的气愤觉得此人恶心至极。
手伸出,骤的掐着温长锦的脖子,开口冷若冰霜:“你最好如实说,否则,我便是不要了这摄政王之位,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脖子被掐着,这换是往常温长锦怕是早就泪语盈盈的求着林轻羽放手了。
现下,她还是笑着,被掐的紧了,她启口,声音幽怨的像地府爬出来的恶鬼:“林哥哥,不如你杀了我,看看你心疼、宝贵着的沈云岸还能活多久。”
听到沈云岸的名字,林轻羽更加失了镇定,他只得缓缓松开一些,仍未放手,他继续开口:“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温长锦也不欲隐瞒,她挣脱开男人的手,笑的肆意张扬,掐红的脖子和她的状态,加上病弱导致浑身轻飘飘的模样,诡异万分。
倘若不是人还是那般面容精致的极美,真当是地府哪里爬出来索命的女鬼一般。
她开口了,说道:“林哥哥,我和你的沈云岸,种了双生蛊,我活,她活,我死,她死,我身体病弱,她也会痛不欲生。”
在林轻羽听着瞳孔震惊之际,她靠近林轻羽,竟然是那般哀求的眼神,甚至奢求握上林轻羽的手,再是如往昔般语气柔柔、婉转至极的开口:“林哥哥,你说,我该不该死?”
林轻羽目光冷冽万分,他甩开温长锦伸来的手,力气大到温长锦连人翻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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