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顿时一动,急忙催促着池文莲和池雨音收拾收拾去接驾。
从昨儿个开始,池文莲和池雨音的眼泪就没停过,尤其是得知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来给池奚宁送东西之后,眼泪就流的更凶了。
自己的父亲惹了那么大的祸,往后她们肯定不能嫁个好人家了,可看看池奚宁,先是有武安侯府,现在又是陛下,凭什么她们那么倒霉,而池奚宁却那么好呢!
听得陛下要来,池文莲气的自家砸了屋中的花瓶,看着殷氏道:“娘!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那池奚宁的命就那么好?!”
殷氏见状连忙上前替她抹了眼泪,低声安慰道:“别哭了,总归池奚宁只有一个,她肯定得在武安侯世子和陛下之中选一个的,还记得之前为娘说的么?如今就连老天都在帮咱们!”
池文莲闻言微微一愣。
之前殷氏同她说过,武安侯府的婚事未必不会落到她的头上,如今池奚宁被陛下看中,同武安侯府的婚事就更不可能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庆幸,可人一旦有了贪恋,有了比较,某些想法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池文莲看向殷氏,低低道:“可是,我即便能嫁入武安侯府,往后瞧见池奚宁,还不是得向她行礼,低她一等?”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一愣:“莲儿的意思是?”
池文莲看着殷氏,咬了咬唇:“母亲觉得,陛下有没有可能看中女儿,或者妹妹?”
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陛下有没有可能看中她,至于池雨音不过是顺带,以便显得,她并非只是为自己着想。
听了她的话,殷氏一阵心惊肉跳。
看着面前哭肿了双眼的女儿,又想了想池奚宁那张脸,殷氏委婉劝道:“陛下是个不近女色的,否则也不会到现在后宫无人,你爹出了那档子事,陛下就更不会看二房一眼了,你快收拾收拾,我去瞧瞧你妹妹。”
看着殷氏离去的背影,池文莲又咬了唇。
不近女色,那池奚宁又算什么?
凭什么池奚宁可以,她不可以?!
池文莲转身吩咐下来:“给我端凉水来!”
整个池国公府因为齐澈即将到来而忙碌着,就是马氏也急急忙忙梳妆打扮。
唯有池奚宁,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既没有换衣衫也没有去梳妆打扮,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若是以往,夏竹必定也很慌,不管有没有效忠池奚宁,也会在一旁劝她回去换件衣衫,最起码别看起来这么随意。
可她现在却很淡定。
不就是当今陛下么,也没什么。
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规矩又那般多,不去也罢。
萧丞相就挺好的。
池奚宁和夏竹,淡定的站在前院等着,第二个来的,是换了一身华服的蒋老夫人和池国公。
他们瞧见池奚宁的衣衫,顿时就皱了眉,蒋老夫人呵斥道:“你穿成这般模样,像什么话?!还不快些去换件衣衫来?”
池奚宁闻言转眸看她,一脸讶异道:“这还是陛下昨儿个赏的,祖母是说陛下赏的不好么?”
第103章 宁儿,过来
这衣衫是不是齐澈昨儿个赏的,池奚宁自己都不知道。
但依着春兰她们的性子,她身上的这件多半是昨儿个齐澈赏下的。
蒋老夫人顿时就被她的话给噎住了,不上不下,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到底是老人家,而且催促她换衣也不是出于恶意,池奚宁便递了个台阶下,笑了笑道:“定是昨儿陛下赏的衣衫太多,祖母一时没有看清,您放心吧,今儿个陛下定是来探望祖父的,我不过是个小辈,穿的如何陛下不会介意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陛下到底是因为谁而来,众人心里都有数,但她这般说了,就是给了池国公脸面。
想起昨儿个于嬷嬷说的话,蒋老夫人不由又看了池奚宁一眼,一句话让自己面上无光,下一句不仅能给圆回来,还能给池国公脸面。
看来,她真的是低估了她这个孙女。
不仅低估了她的能耐,也低估了她的脾性。
现在想来,当年风儿不就是这般脾气么?他心甘情愿给的可以,但若是算计到他头上,想要强迫他如何,那他必然半点情面都不留。
蒋老夫人垂了眼眸,或许,真的是她老了。
风儿走了那么多年,导致她虽然嘴上说着,偶尔挂记,可心里头却始终偏向二房和三房,下意识的就将这个风儿唯一的血脉,当成了外人。
蒋老夫人心头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后悔,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长子,另一方面又觉得,逝者已逝,池国公府的未来还是落在二房和三房身上。
更何况,池奚宁如今压根就不需要池国公府的庇佑,她的选择没有错。
池奚宁可不管蒋老夫人在想什么,眼下池国公府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若不是齐澈,她已经开始准备跑路了。
池国公皱了皱眉,朝外间看了一眼:“二房和三房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池容煦和马氏就匆匆来了。
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池容琨一直未归,池国公又瘫痪在床,池容煦特意请了两日的假在家中守着,以防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儿,府中能有主事的男人。
蒋老夫人瞧见马氏和池容煦,连忙又问:“过来的时候,可瞧见二房的人?”
马氏摇了摇头:“不曾,儿媳还以为嫂嫂已经到了。”
蒋老夫人闻言顿时就急了,连忙派于嬷嬷去催。
前院安静了下来,池国公和蒋老夫人翘首以盼,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眼,又焦急的回身去看殷氏她们有没有来。
马氏站在池奚宁身边,忽然朝她笑了笑,低声开口道:“奚宁,能否借一步说话。”
池奚宁看了眼心思不在这边的蒋老夫人和池国公,点了点头。
马氏引着她来到一旁,朝她笑了笑,低声道:“是这样的,你三叔在外间也欠了两三万两的银子,其中醉仙居欠了就有一万两,三婶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同醉仙居的佟掌柜说说,这银子容我们慢慢还。”
池奚宁闻言,这才想起来昨儿个自己编的瞎话。
问题是,她不认识什么醉仙居的佟掌柜啊,真要求情,就又得去跟萧瑾川说。
那家伙,估计会炸毛吧?
瞧见她面上的犹豫,马氏连忙解释道:“我们也不是不还的,只是希望宽限一段时日,最迟在年底之前,我们必定还完。”
说完这话,她又压低声音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婶婶手中有些钱银,产业也有一些,进项算是可以,若是醉仙居能够宽限几月,婶婶就无须变卖产业,或者动用嫁妆。
婶婶知道,平日里与你也无甚往来,冒然开口有些不妥,但婶婶也是没办法了,算是婶婶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思动了起来。
夏竹两个弟弟的卖身契,还在马氏的手中,二房要还债肯定要变卖产业,而夏竹的父亲是个掌柜,届时势必无处可去,而马氏说她有不少产业,若是马氏出面讨要夏竹的父亲,可谓是有理有据。
毕竟,儿子为了陪伴多年的书童去求母亲,母亲顺手帮个忙,乃是人之常情。
池奚宁想了想,点头道:“我帮婶婶去说说,至于能不能成就不能保证了。”
听得这话,马氏顿时就笑了:“婶婶省得的,能不能成,这个人情婶婶都记下了。”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婶婶言重了。”
话音刚落,外间就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得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池国公顿时紧张起来,坐在四轮车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袖口,然后猛然想起来,冷声道:“二房人呢!”
然而不等下人回答,一行侍卫就已经先进了门。
众人立刻跪下,坐在四轮车上的池国公也抱拳弯腰,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澈抬脚进了国公府的大门,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池奚宁身上停了片刻,这才淡淡开口道:“平身。”
众人起了身,依着规矩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马氏站在池奚宁旁边,侧目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居然也一直低着头,半点都没有欣喜神色。
马氏皱了皱眉,心头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陛下为了谁而来,众人心知肚明,为何正主不仅反应这般平淡,还一副连看都不想看的模样?
池国公有些激动的看着齐澈,语声都起伏不定:“陛下亲临,老臣却不能起身相迎,行叩拜之礼,还请陛下恕罪!”
“池国公言重了。”
齐澈看了一直低头的池奚宁一眼,开口道:“昨儿个宁儿匆匆回府,朕也未曾能够亲来探望,后来听来福说,请了顾大夫诊治,池国公也没了危险,朕这才放心。”
宁儿……
池奚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旁的马氏瞧见,赶紧收回目光,吓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