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婉一惊,来不及多问,立刻拉着玉泉去找封景琛。
路上,她才从玉泉口中得知,昨夜皇宫发生刺杀,封景琛为救皇帝被刺了一剑,至今还昏迷不醒。
听到这儿,江婉婉手指搅紧了丝帕,担忧不已。
终于,到了都尉府。
正厅内。
封景琛身上缠着绷带,面白如纸。
瞧见江婉婉进来,他眉心微皱,起身行礼:“臣见过……”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你我夫妻,无需行礼。”
江婉婉说着,上手搀扶人坐下。
成婚三年,封景琛日日行礼,将两人间的关系做出明确的定义——君臣,而非夫妻。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生口角,便也由着他。
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却还执拗这些小事!
封景琛愣了片刻,回过神便立刻避开她的手:“臣不敢逾矩。”
江婉婉手一僵,心底苦涩开始泛滥。
她深深看了眼封景琛,收回了手。
经过这一番动作,封景琛胸口处的绷带已经有些渗血。
江婉婉瞧着心疼不已:“你的伤太医可瞧了,怎么说?”
封景琛没回答,一双眼看着桌案上的密牒,没分半点视线给她。
江婉婉早已习惯,可看着他胸口的伤,还是不免担忧:“伤药在哪儿,我替你换药吧。”
“不劳公主。”封景琛拒绝的话简短又冷漠。
江婉婉知道他的性子,只能退让:“我去叫太医。”
她还未走出去,就见一人走了进来:“大人,那边来人叫您过去。”
这人是梁宣,封景琛的手下,江婉婉曾见过几次。
可现在封景琛受伤未愈,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去?
“他……”
江婉婉话刚出口,封景琛突然起身,鲜血洇透绷带滴到了密牒上,一抹红。
他却不顾,只穿上衣服便往外走。
江婉婉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公主,指挥使大人有事,还请您先回府。”
她看着俯身抱拳行礼的梁宣,又抬眼看向门口,只能瞧见封景琛消失的衣摆。
无奈之下,江婉婉只能回府。
白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西落的日头被雾蒙着,瞧不真切。
江婉婉想到封景琛的伤势,便吩咐厨房熬了补汤。
汤熬好,已经戌时。
封景琛却还没回来。
江婉婉看着黑下来的天,将汤装好,再次前往都尉府。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时天已黑透。
都尉府大门紧闭,里面见不到半点儿光。
江婉婉看着,愣了下。
这时,跑去问门房的玉泉回来,欲言又止。
江婉婉看着她躲闪的眼,轻声问:“他可是有任务在身出去了?”
玉泉却倏地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江婉婉看着,良久才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人扶起来:“说吧,他去了何处?”
“门房说,今日都尉府无事,指挥使大人带着一众人去倚春楼喝酒去了。”
倚春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
苦涩弥漫上心头,江婉婉深深看了眼漆黑的都尉府,转身上了马车。
“罢了,我们……回府!”
洋洋洒洒的大雪布满了回去的路。
她倚靠着摇晃的马车内壁,怀中抱着的热汤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凝上了层油腥。
江婉婉看着,默默盖上了盖子。
不知为何,她想起前人的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她与封景琛也能回到初见,那该有多好!
夜深。
江婉婉躺在榻上,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床幔。
玉泉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刺痛着心。
成婚三年,封景琛从未碰过自己,如今却去了倚春楼!
想到这儿,江婉婉再难安枕,起身下床。
推开窗,冷风携裹着雪吹进来,彻骨寒冷。
这时,远方亮起一道昏黄的光。
仔细瞧,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款款走来,后面那个人影格外高大。
江婉婉一眼就认出,那是封景琛。
他回来了!
一瞬间,心底涌上的喜悦将之前所有的苦都压了下去。
她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拿,只穿了内衫就跑了出去。
“阿宸。”
封景琛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瞧见江婉婉身上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
却只是说:“臣见过公主。”
呼吸间,酒气飘来,淡淡的,却提醒着江婉婉他之前去了何处。
她嘴角的笑容落了落:“我之前去都尉府寻过你,你不在。”
封景琛愣了片刻,随后只说:“有要事在身,还望公主见谅。”
闻言,江婉婉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烧起。
他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所谓的要事是什么?可否告诉我?”她沉声问。
封景琛看着这般奇怪的她,好像懂了什么:“公主既已知晓,何须再问?”
他的话中满是冷漠,不见丝毫愧疚。
江婉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痛丝丝缕缕弥漫散开。
她强压着,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人抢先开口:“臣累了,先回去休息,公主自便。”
话落,封景琛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未曾说过一句关心江婉婉的话。
冷风袭来,寒气顺着单薄的鞋袜席卷了全身,江婉婉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封景琛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慢慢冷却下来。
给封景琛引路的下人提着灯笼回来,看到还站在原地的江婉婉,上前劝说:“公主,小的送您回去歇息吧。”
江婉婉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了好久,才转身走回了卧房。
不知过了多久。
江婉婉疲累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
一旁玉泉瞧见她醒来,连忙端了杯热茶给她润喉:“公主,您可醒了!您昨夜发了高热,太医说是染了风寒,这几日要您好好休养。”
江婉婉点了点头,却想起昨夜和封景琛的对话,眼底一片黯然。
“封景琛可是又去都尉府了?”她问着,却也猜得到答案。
成婚三年,他每日清晨起身便离开,不会在府中多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