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怀孕了,每天来我家的男人那么多,分不清是谁的。
我妈当即就要拉着我姐去处理了。
我姐第一次甩开了我妈的手,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说:「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让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听到我姐这样说,我妈当即拿起墙角的大棍子,对着我姐身上一棍一棍地招呼着。
我妈边打嘴里边骂:「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杀千刀的。
「我给你了命,你不感激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怪我?」
我不知道我妈打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停手的时候,我姐已经没气了。
我妈踢了我姐两脚,确定我姐是真的死了,鼻子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真没出息,这就死了,亏我养了她这么久,都还没回本。」
说完,我妈又瞪着我说:「你也不知道拦着我?
「都是一堆赔钱货。」
我垂下眼睑,心想,有什么可拦的,我想我姐,是愿意去死的。
我妈拿着破棉被一卷,就把我姐扔到了乱葬岗。
当天晚上,整个村里都遭了蛇祸。
成百上千的蛇围了村子。
偏偏这些蛇没伤人,却把村子里的家禽吃了个精光。
村里家家户户都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簇拥着族公堵了我家的门。
族公干咳着说:「蛇起缘灭,凤丫头是蛇的种,蛇这东西讲究睚眦必报。
「这些暂且不说,关键是凤丫头是大着肚子没的,迟早成厉鬼。
「大家伙,身上方便的,就都凑一凑,凑出点东西我去镇上找个有能耐的人平了这事。」
这些人,平时都个顶个的抠门,可一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一个比一个大方。
争先恐后地往桌子上放自己值钱的东西。
一圈张罗下来,给钱最多的竟然是我妈。
我妈恶狠狠地说:「死了也不安生,族公,你去找个厉害的,把她打得魂飞魄散最好了。」
族公瞥了我妈一眼,没说话。
傍晚的时候,族公才带着一个小伙子姗姗来迟。
村里的人见到族公纷纷松了口气。
族公指着小伙子说:「这是毛平毛大师,别看他年轻,人很有本事。」
毛平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扫视了我们一圈,才黑着脸说:「孽障太深,有违天道。」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向乱葬岗走去了。
我们在后边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乱葬岗后,毛平蹲在我姐的尸体跟前。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族公,你让我来的时候,只跟我说是个蛇女,怎么没说还是个孕妇?
「而且还是个马上就要临盆的孕妇。」
闻言,族公瞪着眼睛说:「快要临盆,不可能啊,明明才一两个月,怎么可能快要临盆?」
「一两个月?」
毛平侧了侧身子,我才看清楚我姐的尸体。
昨天死之前还特别平坦的小腹,现在鼓胀得像个皮球一样。
毛平猛地瞪向我妈:「你确定她死的时候才怀孕一两个月?」
我妈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语无伦次地说:「确定啊,明明才一两个月,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毛平瞪了我妈好一会,确定我妈没有说谎后,才叹了口气说:「成尸胎了。」
族公皱着眉头上前:「毛大师,什么是尸胎啊。」
毛平斜了族公一眼:「你说这个女孩是蛇女,蛇女本来就邪性,是极阴之体,你们倒好,竟然还把尸体扔乱葬岗。
「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集怨气尸气于一处的地方,尤其是这女孩还怀着孕。
「本来就是极阴母体,现在又被怨气尸气滋养成形,属于半妖半鬼的阴胎。」
族公阴着脸好久,才问:「有得救吗?」
毛平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做个法事,应该能压住。」
听到能压住,族公松了口气,嘴里呢喃着:「能压住就好,能压住就好。
「不过,毛大师,今天晚上怎么办啊?再有蛇群可怎么办啊?」
毛平扫了我们一圈:「今儿晚上这个女孩的血亲在这里看着她。村里的青壮男人也都在这里守着,用阳气镇一下场子。」
「毛大师,你说她这么凶,我们晚上在这里不会有事吧。」
毛平摇着头:「不会,她现在还没彻底成气候。」
「而且极阳克阴,你们一群青壮年,该怕的是她才对。」
毛平话说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独自一个人蹲在姐姐的尸体旁。
我妈还有其他人离我姐姐好远,生怕沾染了晦气。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她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你们发现了没?这凤丫头死了以后,比以前更好看了。」
「你看那脸色白里透红,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旁边的人起哄:「你也发现了,我今天还以为我看错了,啧啧啧。」
各种七嘴八舌不堪入目的话传到我耳朵里。
我听得很生气,我姐都死了,还要受这种屈辱。
可是我逆来顺受惯了,不敢吭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这一夜赶紧过去。
「你们既然馋,怎么不去试试?活着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搞。」
是我妈的声音。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妈她竟然怂恿别人对我姐的尸体下手?
我借着月光,看到一群大老爷们在我妈的怂恿下个个都红了眼。
我妈说:「怕个啥,今天大师不是说了吗?阳克阴。
「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得多少阳气,没准明天连法事都省了。」
听我妈这么说,村里的光棍大柱一拍大腿嘿嘿地笑着说:「是这么个理。」
大柱率先朝我姐这边走过来。
我见状,急忙趴在我姐身上,护住我姐的尸体。
但是大柱身强力壮的,嘴里边骂我兔崽子边一下子把我拎起来甩在了我妈脚边:「看好你家兔崽子,别让他扰了哥哥们的兴致。」
我妈狠狠踢了我两脚,把脚踩在我脸上说:「得嘞,放心吧,反正是我肚子里爬出来了,他敢动我就弄死他。」
有了大柱开头,其余的人也纷纷没了顾忌。
我绝望地看着那群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向我姐姐。
本来是阴森可怕的守灵忏悔,现在却变成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狂欢。
直到天边泛白,天色快亮的时候,他们才散开,离开了我姐的尸体。
我妈把脚从我身上拿下来,狠狠地在我脸上吐了一口口水说:「不知道亲疏远近的玩意儿,你是从老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却向着那个赔钱货。
「我告诉你,今儿晚上的事情你敢传出去,我弄死你。」
说完我妈也转身离开了。
我妈走后,我麻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跌跌撞撞地爬到了我姐身边。
看着衣不蔽体,全身***的姐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嘴角,竟然挂着笑。
很放肆的那种笑,我揉了揉眼睛,想看得再清楚点的时候。
我姐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我垂下头,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姐姐生前没过过好日子,死后又受此大辱,怎么会笑呢?
我脱下我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我姐穿上。
我呢喃着说:「姐,我的衣服很破,但是你别嫌弃,总比衣不蔽体来得强。」
天大亮后,毛平和族公也来了乱葬岗。
毛平绕着我姐的尸体转了一圈,又把手放在我姐的肚子上摸了摸。
呢喃道:「不应该啊,昨晚上那么多壮阳守灵,怎么感觉阴气更重了,肚子比昨天还稍微大了点呢?」
随即毛平猛地看向我们,阴沉着脸问:「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守夜的人早就统一好了口径,纷纷摇头说没有。
毛平又看向我说:「昨晚上,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我张了张嘴巴,还没开口,就看到我妈凶狠的眼神。
最后我只能咬着牙说没有。
毛平虽然面上不太信,但是也没再问下去。
我妈笑呵呵地上前打着圆场说:「毛大师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您就紧赶着做法平了这事吧,最好把这贱骨头打得魂飞魄散。
「差多少钱您说,我给您。」
毛平被我妈说得愣了几秒,才摇着头说:「如若可以,她未必想活这一世。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生,不是吗?」
我妈无所谓地说:「毛大师,您说什么,俺听不太懂,不过这贱骨头是我生的,我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只要你能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毛平深深地看了我妈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毛平先让我们围着乱葬岗栽一圈槐树。
我趁着大家伙都在栽树,不注意,跑到毛平跟前问:「栽树干什么,你想让我姐魂飞魄散吗?」
毛平盯了我半晌才开口说:「怎么,你不想让你姐魂飞魄散吗?」
我摇着头说:「不想,我姐一辈子没做过任何恶事,都是别人欺负她。
「为什么?凭什么她死了还得遭这罪?」
毛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呢喃着说:「没想到,还是有良善之人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你放心,无辜之人不该落此下场,这世间该讲究个因果报应的。」
说着,毛平褪下手上的佛珠给我说:「七天,七天之内,如果你能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如果不能,佛珠切勿离手。」
我眼睛亮了一下,盯着毛平:「你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