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秀垂着眼帘，指甲掐着膝盖。
低声问：“大概还需要多少钱？”
叶长歌反问：“你有多少钱？”
江玉秀：“需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叶长歌转了下笔，小包子这会正眼巴巴看着他，似乎是想拿他手机跟江玉秀说话。
叶长歌当做没看见，圆珠笔在手里时不时的转动。
女人坐在床边，一边给小包子喂饭，一边朝叶长歌看上几眼。
他一直垂着眼，翻着病例和护理记录。
这让女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会说出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数字。
电话另一边，江玉秀安静等着，心底总有一股子冲动，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她的耳朵逐渐发烫，手指开始画圈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也就过了两三分钟，江玉秀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她小声的，语气软软的问：“那么难算吗？”
叶长歌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下，转动笔的手停住，“什么？”
“没什么。”
他冷淡的扯了下嘴角，随便报了个数字，就把手机给了小包子。
江玉秀正想说句话，就听到小包子软乎乎的声音响起，“江玉秀姐姐，我后天过生日，你陪我一起过，好不好？你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帮你许。以后，我每个生日愿望，都给你许。”
江玉秀笑了笑，“好啊。那后天傍晚我过来。”
“好哒，我等你。”
说完，电话又落回到女人手上。
江玉秀同她聊了几句，她总是把谢谢挂在嘴上，江玉秀说过很多次，她都还是不停说谢。
聊完，江玉秀挂了电话。
手机往边上一甩，双手捂住脸颊，用力的不停的搓了搓。
有点后悔，刚才也许应该要说点什么。
第二天。
江玉秀才知道李绪宁摔下马，腿骨折了，打了石膏。
所以，她上课的地点，从洲际集团换到了李志华的家里。
江玉秀的包昨天留在李志华车上了。
到了别墅，李志华已经去公司，两人并未碰上。
江玉秀被领着上楼。
李绪宁坐在书房，在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上写名字。
她的布袋子就放在桌子上。
李绪宁：“你昨天怎么自己跑了？我还一直找你。”
“有事就先回家了。你怎么好端端会摔马？”
他托着下巴，说：“还不是因为那个梁阿姨，注意力老放我爸身上。哼，她就是因为我爸，故意讨好我，但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教我。我不喜欢她，也不想让她当我妈。所以，我故意摔下来。”
江玉秀在旁边坐下来，拿过布袋，把里面的卷子拿出来，连带着出来一张卡片。
李绪宁还在说，江玉秀拿起卡片看了眼。
看字迹，不是李绪宁。
【下周要去一趟法国，给我当翻译，可以吗？】
落款：李志华。
李绪宁看过来，江玉秀立刻把卡片塞进布袋里。
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我觉得梁小姐挺好，跟你爸爸很相配。她看面相，我相信她会对你很好。”
“我不在乎她对我好不好，我就在乎我看得顺不顺眼。就像你，我现在看的特别顺眼。”
江玉秀斜他一眼，“我现在看到你，一个头两个大。”
她把试卷一铺。
那个红笔圈出了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我讲过一百遍吧，你为什么还能选错？”
讲到学习上，李绪宁咧着嘴装傻子。
一个上午，江玉秀就给他讲了半张数学卷子。
几乎把每一题，要点，都从教科书上翻出来。
给他拆开了，掰碎了，一点一点的讲全。
中午饭，是佣人准备的。
很丰盛。
江玉秀自己带了饭，就没吃。
傍晚下班。
李志华正好回来，邀她在家吃饭。
江玉秀回绝。
他就拉住她的手，直接给她摁在椅子上，“卡片看见了吗？”
他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
“我没空。”
“我已经给宋沧打过电话，让他帮你把时间调整过了。”
江玉秀微微皱眉，“李总……”
“叫我李志华。”
她舔了下唇，侧目看过去，“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他笑了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手搭在椅背上，直言不讳，“忍了三年，还让我忍多久？”
“我不懂。”
“一见钟情。”
“不可能。”
三年前的李志华和洲际，都还没有名声大噪。
他还要在很多大老板面前做小伏低，等待着机会，一跃而起，超过那些人。
江玉秀与他碰到，是因为赵程宇。
赵程宇初三有一段时间，被人欺负。
江玉秀有天抽查他作业，发现他不但身上有伤，连课本都不完整。
这才知道，他在学校里一直受人欺负。
江玉秀投诉到学校，但这件事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她思来想去，就专门抽出一天，去守株待兔。
还真给她碰上，几个同龄的，把赵程宇拉到巷子里教训。
江玉秀给他们拍了视频，然后上去制止，并给予教训。
这时候，替老板来接小少爷放学的李志华出现。
江玉秀犹记得，他当时走进巷子的时候，穿着黑色衬衫，嘴里还抽着烟，那一身的戾气，让人胆寒。
江玉秀很慌，她把赵程宇护在身后，顺手捡起地上的板砖。
在他上来的瞬间，直接一板砖就拍他脑袋上。
然后拉着赵程宇就跑，还不忘警告他们，要是再欺负人，就把视频送到警局去。
当时，她跑到一半，看着手里的血迹，害怕出事。
就让赵程宇先回家。
她又折返了回去。
刚走到巷子口，李志华一脸血的扑出去，其他人都害怕的跑了。
结果，最后还是江玉秀把他送去医院。
交给医生后，就溜走了。
李志华这人看着就不好惹，她怕他揪着她不放。
那时，江玉秀大学还没毕业。
她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打工赚钱。
事情发生后，她其实挺怕的，怕李志华来找她算账。
之后，她还真在学校见到过李志华。
有个三次。
大门口两次。
在她上课的时候，也见到过一次。
她当时害怕极了，怕他报复自己。
三年过去，江玉秀比那时候成熟，而李志华的地位，也比那时候更高。
但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她在李志华跟前，都只是一只小小蚂蚱。
他若动真格，她想逃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