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凤炀却仿佛陷入了一片静寂的虚空,清楚的听见自己内心破碎的声音!
不知是怎么回的车里。
燕凤炀坐在驾驶位上,愣愣地看着窗外。
车窗玻璃映出她惨淡的面容,一点儿都不像曾经的自己。
可燕凤炀顾不上,满脑子只有宁宜臻那无情离去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把她从思绪中拉回。
夏母:“棠棠,你和傅家的那小子什么时候订婚?”
这句话她已经问过好几回了,燕凤炀攥了攥手,故作平静:“妈,你怎么着急干什么?”
“我还着急?别人到我这个年夏都已经抱孙子了!我已经和傅老爷子约好了,今晚七点,我必须要见到你人!”
没等燕凤炀答应,夏母就挂断了电话。
燕凤炀看着手机,无力又疲惫。
想到宁宜臻一直以来对联姻的厌恶,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坦诚自己的身份。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还出现了矛盾。
要是宁宜臻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
燕凤炀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
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宁宜臻’的名字,燕凤炀犹豫了片刻才接起。
“现在来一趟威尔斯酒店,VIP包厢101。”
这个地方,赫然就是夏母约好和傅家人见面的地方。
燕凤炀心重重跳了下,艰涩开口:“为什么要我去?”
宁宜臻漫不经心:“我想要艾希手里城西那块地,但我不想妥协结婚。用你当挡箭牌拒绝联姻,很合适,也不会惹怒夏家。”
这就是宁宜臻的野心。
之前的燕凤炀就是为宁宜臻的野心和直白着迷,可是现在听到这番话,委屈到鼻酸眼胀。
她握紧手机的指尖泛白,忍不住问:“时礼,假设你的结婚对象是我,你会愿意订婚吗?”
电话那头,宁宜臻嗤笑一声,回答果断:“不会。”
这句话浇灭了燕凤炀微小的希望。
她脸色灰白了下去,胸口发疼,万千话语哽在喉间,终是化成了一抹苦涩。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面对的。
“好,我去。”
晚上七点,威尔斯酒店。
燕凤炀刚走到包厢口,就听到傅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多好的婚事,还推三阻四。”
另一个中年女人道:“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急。我那闺女怎么还没来,我去打个电话。”
宁宜臻道:“女孩子收拾打扮是要慢一些,再等等吧,不着急。”
听到宁宜臻的声音,燕凤炀握着门把的手猛地收紧,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闻声,屋内的人都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宁宜臻站起身:“她……”
却不料话刚出口,就被傅老爷子打断:“艾希来了,快坐。”
闻言,宁宜臻眯起了眼,深邃眸子里氤氲着风暴。
“你就是……艾希?!”
燕凤炀指甲用力到陷进掌心,勉强撑起笑:“傅总叫我燕凤炀就好,艾希是我留学时的英文名。”
空气凝滞了一瞬。
燕凤炀不敢去看宁宜臻闪着怒火的眼里,垂眸刚要坐下。
就听宁宜臻冷着声道:“夏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母和傅老爷子都颇为惊讶,倒也没出声阻止。
燕凤炀看着男人的背影,沉默起身跟上。
直到进了隔壁包厢,宁宜臻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你骗我?!”
他声音很大,燕凤炀身子一抖:“我没有想骗你!”
一年前,她从小晚那里听到家中给自己安排的联姻对象是宁宜臻。
都在一个圈子,她听好多人说过宁宜臻的风流,自然不屑。可后来见了面,接触过,不受控制的动了真心。
以至于哪怕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谎言的泡泡上,燕凤炀也不忍心戳破。
她不断祈祷,就让这样的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而现在,她不得不承担这份后果。
燕凤炀眼眶泛红,去拉宁宜臻的手:“时礼,我没想过骗你!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宁宜臻一把拍开她的手:“我们结束了,天亮之前就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进了燕凤炀的心脏,她瞪大眼睛,泪终决堤而出。
“时礼……”
话还没说完,宁宜臻已经摔门而去。
门重重的关上,仿佛也将燕凤炀的心砸的稀巴烂。
她紧攥着双手,指甲扣进掌心试图压住情绪,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泪水晕花了妆容。
燕凤炀脑海里却只有宁宜臻离去时的愤怒背影。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和宁宜臻可能真的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
夏母:“你和宁宜臻去哪儿了?还吃不吃饭了?”
看着母亲的催促消息,燕凤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很久,她回了句:“现在回去。”
燕凤炀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咬碎牙咽进肚子里,掩面走进了洗手间。
冷水冲去污浊,燕凤炀补好妆,遮掩住那些脆弱和狼狈,重新回到了包厢。
傅老爷子面带笑意向她身后望去,却没看到宁宜臻:“时礼那小子人呢?”
提到宁宜臻,燕凤炀面容僵了僵,扯谎道:“公司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
傅老爷子皱了皱眉,明显不悦:“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什么事能有你们的婚姻大事重要!”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燕凤炀怕宁宜臻在气头上再说出什么话,连忙阻止:“没事的,还是公事要紧。”
闻言,傅老爷子也就作罢,他面带歉意:“时礼就是这样,随性惯了,等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他。”
“小棠啊,快坐下,我们吃!”
燕凤炀强撑着笑落座。
威尔斯酒店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她却吃得味同嚼蜡。
直到饭局结束,送走了傅老爷子和夏母。
她看着手机里无法接通的宁宜臻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回了两人共同的家。
可还没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打包丢在门外。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传来宁宜臻的声音:“还有这个挂画,地毯,一起都扔出去。”
燕凤炀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冲进屋子:“时礼,你在干什么?”
宁宜臻点了一根烟:“看不出来吗?帮你搬家。”
燕凤炀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大半年的感情,他就这么狠心,真就没有一点点儿感情?
燕凤炀心如刀绞,还想说什么。
却见一个女人裹着真丝浴袍出现在二楼扶梯。
她前凸后翘,风情万种:“时礼,人家的心跳好快呀,你快来摸摸人家的心慌不慌?”
矫揉造作的语气让燕凤炀浑身汗毛战栗。
她看着楼梯上的女人,浑身血液冰凉:“她……是谁?”
“她是谁你管不着。燕凤炀,我们已经结束了。”
明明燕凤炀才是富家小姐,身上的裙子贵气逼人,那个女人只是宁宜臻万千女人中的一个。
可是现在她站在楼梯上,有着宁宜臻的维护,仿佛她才是这个家女主人。
月光洒在燕凤炀的身上,却更加凄凉。
燕凤炀忽然就明白过来,包厢里他说的结束,是真的结束了。
没有半点缓和,原宥的机会。
他可以不顾他们大半年的感情,不顾傅老爷子的意愿,强行结束这段关系,让另一个女人搬进来代替自己的位置。
她是宁宜臻第一个同居的女人,同样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燕凤炀不是唯一。
想到这,她肝肠寸断,心都在滴血。
纵横情场这些年,燕凤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狼狈。
她该转头就走,像以前每段感情分开时一样洒脱!
可偏偏,她舍不得,放不下!
搬家工人们来来往往,燕凤炀再次退让,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你不是想要城西那块地吗?我可以给你。”
宁宜臻挑眉看向燕凤炀,示意搬家工人停下。
燕凤炀苦嘲一笑,继续说:“条件就是继续这段感情。”
厅内静寂了很久,宁宜臻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意味:“你不过一个夏家旁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决定那块地皮?”
“我能说出来,就证明我有办法。”
闻言,宁宜臻沉默了好久:“行,成交。”
燕凤炀松了口气,唇舌间却蔓延起无尽的涩苦。
楼上的女人则瞪大了眼睛:“时礼,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佣人赶了出去。
而燕凤炀的东西又被重新搬了进来,恢复原位。
当晚,宁宜臻没有留在这里。
第二晚,宁宜臻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四天,五天……
窗外夜色如墨,燕凤炀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双人床上,孤独和不安包裹着她。
她快要被苦水淹没,最后还是给宁宜臻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聊聊吧。”
她想要的是曾经那种恩爱如蜜,而不是现在这样……
过了很久,才收到宁宜臻的回复:“好。”
第二天晚上,法式餐厅。
56楼的高层,视线绝佳,窗外的落日黄昏尽收眼底。
夕阳的橙红余晖洒在燕凤炀的身上,她眼中却满是苦涩与哀戚:“时礼,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烛光的浪漫中,宁宜臻的话格外煞风景:“百分之二十的夏氏股份。”
燕凤炀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知道宁宜臻是个薄情的人,可当亲耳听到他把情感作为利益置换的砝码,还是心中一痛。
燕凤炀抿了一口酒,咽下那些翻滚的情绪:“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们家只是夏氏家族的一个旁支。
更何况除了夏氏的掌权人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其他人的股份没有超过百分之十的。
就连燕凤炀的妈妈,股份也不过百分之八。
宁宜臻轻晃着红酒杯,慢慢放下:“既然给不了,这顿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
扔下这句,他起身系好西装纽扣,转身就走。
燕凤炀坐在原地,像是被冰冻,一句话都说不出。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燕凤炀只觉得冷意和黑暗遍布全身。
她还记得,自己和宁宜臻的相遇是在酒吧。
他的脸和身材,加上那股上位者的气质,在哪都是焦点,简直就是燕凤炀的天菜。
她主动搭讪,然后就开启了一场自我沦陷。
这是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陷入爱情,身为夏家的女儿,她要什么没有?却独独栽在了宁宜臻身上。
到现在,她输的丢盔卸甲,宁宜臻不战自胜。
思索间,手机铃声响起。
燕凤炀敛起情绪,接起电话。
就听夏母焦急的话语:“棠棠,快来医院,你爸呼吸衰竭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