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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妍——!”
夜风带着悲鸣吹过,来到了正月十八。
百姓们听说今日将军府娶亲,不仅没出来看热闹,反而家家闭户。
往日熙攘的街道也变得分外冷清。
谢延风将身穿凤冠霞帔的沈宁姝轻轻放进棺内,颤抖的手拂过她鬓角:“冰妍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慕丞相站在一旁垂泪,整个人又苍老了许多。
谢延风先差人去了将军府告知沈宁姝殁了的消息,而后和慕丞相一同盖了棺。
“奏乐!”
一声高呵后,唢呐声响彻云霄。
将军府。
一袭婚服的裴北川面露倦容,冷毅的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近一月没有沈宁姝的消息,她到底怎么样了……
他攥着拳,几番思量后突然扯下胸前的红花,大步朝府外走去。
沈宁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娶亲的事,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两人这么多年的情意了吗?
裴北川不知答案,便想要去问。
可刚走到府门外,就见谢府的一个小厮跑过来。
瞧见他行了一礼:“将军,小的奉少爷之命来传话,冰妍小姐已于昨夜子时殁了。”
闻言,裴北川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不等他答,忽然一阵喜乐传来。
裴北川抬眼望去,只见长街上,一列身穿红衣的队伍浩浩荡荡走来。
而谢延风一身素袍走在前头,边走边撒着纸钱。
裴北川僵在原地,一种莫名的慌乱在心中漫延。
待那群人走进,他才看这些人抬的根本不是花轿,而是贴着白色囍字的黑棺。
在裴北川惊愕的目光下,黑棺缓缓停落在府门外。
谢延风站在棺旁,满是血丝的眼中透着几分颓然。
“萧将军,我带丞相之女冰妍,前来拜堂。”
一时间,将军府门外的小厮都愣住了。
因着这等诡异的仗势,都不免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却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裴北川身上。
正月十八娶亲不算,难不成娶的还是个死人?
听见丫鬟传信的萧母也走了出来,在看见府门口的棺材立即停住了叫,念了声“阿弥陀佛”。
她看了眼怔在原地的裴北川,厌恶的眼神扫向谢延风。
果然,谢家的人都没那么安分,在这种大喜日子居然把棺材抬到了别人家门口。
萧母铁青着脸问:“你这是何意?”
谢延风吐出一句回答:“送亲。”
好半晌,裴北川才从眼前的一切回过神,扯开了嘴角:“冰妍呢?”
闻言,谢延风淡漠的眸底掠过丝恨意:“冰妍就在这儿。”
说着,将手轻轻覆在棺上。
裴北川呼吸一窒,心中的那片不安渐渐变成了恐慌。
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泛红的眼角染上几分愠色:“谢延风,你先是差人来说冰妍殁了,后抬着棺材过来说冰妍是丞相之女,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冰妍就是丞相千金,是你的新夫人,也是被你休掉的妻子。”
听了谢延风的话,裴北川心渐沉。
“你胡诌什么,分明是谢……”
萧母惊疑的话还未说完,裴北川忽然大步跨至棺前。
他此刻反倒不在乎沈宁姝是何人,他只想知道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她。
然而,在沙场上杀伐果决的他在手触碰到棺材那瞬间,头一遭有了退缩的念头。
裴北川满是挣扎的眸子颤了颤,迟迟不肯推开棺盖。
“萧将军,吉时就要过了。”谢延风讽刺道。
半晌,裴北川才用力推开了的棺盖。
一刹那,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如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胸口。
棺内的沈宁姝身穿火红嫁衣,双手交叠覆于腹上,云鬓间的金凤钗闪着点点光芒,妆容精致却遮不住那如雪的苍白。
裴北川眼眸一怔,恍觉所有力气都被面前死气沉沉的人抽走。
往昔沈宁姝的一颦一笑都如云烟消散,只剩下了戚戚飞雪。
谢延风见裴北川如遭雷击的模样,哀怒交加:“你不负天下,唯独负了她。”
短短一句话如烧红的刀子捅进了裴北川的胸口,痛得他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