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穗芙比之前更用功备考了。
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虽然住在一起,但她都没和顾淮章见到面。
直到这天傍晚,沈穗芙骑着单车路过电视台,却见一辆熟悉军绿吉普停在路边,不由停了下来。
紧接着,顾淮章和于英楠从大楼里出来。
两方相撞,仿佛停滞的时间漫起丝僵凝的气氛。
沉寂中,于英楠率先打开话匣:“今天我加了会儿班,淮章怕我回家不安全才特意来接我,穗芙妹子不会介意吧?”
话语里的炫耀刺的沈穗芙耳膜隐隐作痛,抓着龙头的手也不觉收紧。
顾淮章视线扫过她挎包里的书,朝她走过去:“天快黑了,一起回去吧。”
沈穗芙避开他的手,移开目光:“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直接蹬上车朝军区骑去。
晚风擦过微红的眼角,她竭力控制着不断涌上心的酸涩,安慰自己。
没必要去在意,等高考完后,她马上跟顾淮章提离婚……
天彻底黑了。
沈穗芙吃完饭,待在自己房里做题,房门被慢慢推开。
余光瞥去,一身常服的顾淮章走过来,脸上带着示好的温柔:“高考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她眸光黯了黯,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他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迟?
搭下眼眸,她装作翻书,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你有时间就去陪于英楠。”
顾淮章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穗芙这才抬头看他,瞥见他眼里的愠色,捏着书页的手不觉收紧:“没有其他的事就出去吧,我要安静备考。”
她反常的冷淡让顾淮章眉头拧成结,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气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穗芙垂下眸子,疲惫不已。
形同陌路的夫妻,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
一周后。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沈穗芙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想到刚出大院岔路口,迎面就跟一个人影撞到一块。
‘呼啦’一声,挎包掉在地上,里头的纸笔散落一地,又被一只纤细的手一一捡起递来。
正要道谢,却见对方是于英楠。
她来军区大院,除了找顾淮章还能干什么……
记挂着考试,又不想跟于英楠搭话,沈穗芙接过包,撂下句‘谢谢’就绕过她大步往门口赶。
顶着初伏的烈日,她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大部分考生已经进考场了,她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队伍。
监考拦住她,手一摊:“准考证。”
沈穗芙忙点点头,往放着准考证的挎包夹层摸去。
可手伸进去后,她心猛地一沉。
准考证不见了!
第5章
凉意攀上背脊,让沈穗芙彻底慌了神:“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在里头的……”
她将挎包翻了个遍,始终没找到准考证。
同时,身后传来其他考生不满地抱怨:“别挡在门口行不行?我们还得考试呢!”
监考也驱赶似的挥挥手:“同学,请别妨碍其他考生进考场。”
沈穗芙被狼狈挤到一边,无奈之下只能低头顺着来时的路寻找,纷乱的脑子让她怎么也想不通准考证怎么会失踪。
突然,身后传来‘铛铛铛’敲铁轨的声音。
开考了!
她僵僵回头,脸色煞白地看着关上门的教室。
一共就考两科,进不去考场,就意味着她今年绝对考不上大学了!
这一瞬,浓烈的挫败攀上沈穗芙的心,让她难以呼吸。
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就丢了准考证呢?
她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刺耳一句:“看来穗芙妹子的高考不太顺利呐。”
戏谑的挖苦让沈穗芙步伐一滞。
抬起头,只见于英楠站在面前,得意晃着她的准考证:“可惜了,这准考证你也用不上了。”
沈穗芙脸色骤变,登时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于英楠,是你故意撞我,偷拿了我的准考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英楠踱步上前,眉梢眼角尽是嘲弄:“我是在帮你,就你一个高中毕业几年的人能考个什么成绩,到时候别丢了淮章的脸。”
这女人居然承认了!
怒火‘噌’的烧上了心。
沈穗芙冲过去,一把抓住于英楠的头发,巴掌直往对方脸上招呼!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惊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穗芙转过头,只见顾淮章皱眉从吉普上下来。
她还没开口,于英楠就换了副无辜的模样,含泪控诉:“淮章,我捡到穗芙妹子的准考证,好心给她送来,她却还打人……”
顾淮章顿时不赞同看向沈穗芙。
沈穗芙立刻驳斥:“她胡说!今天她在大院撞我,就是故意拿走我的准考证,这个毒妇自己刚才都承——”
“住口!”
顾淮章拧眉呵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英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人。”
一瞬间,沈穗芙的心好像都被刺穿,痛的难以喘气。
看着给于英楠撑腰的顾淮章,她觉得自己的辩驳就像个笑话:“她是好人,那我呢,我辛辛苦苦准备高考,却蠢到拿这个开玩笑吗?”
“是不是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
女人泪眼的绝望那么清晰,顾淮章的火气消了下去。
“今年错过了,明年还有机会。”
他拿过于英楠手里的准考证,又提醒:“军区电台那边催了,我先送你过去。”
于英楠点点头,暗暗朝脸色苍白的沈穗芙投去个得意的眼神后,才上车。
顾淮章把准考证塞进沈穗芙手里,语气沉稳:“等我回去再说。”
话落,他转身也上了车。
凝着远去的吉普,沈穗芙捏着准考证的手不断颤抖。
压抑半天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模糊了准考证上的字迹。
夜深。
月明星稀。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顾淮章想到没能考试的沈穗芙,立刻赶回家。
可一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借着屋檐的灯,竟看见沈穗芙坐在地上,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瓶。
她头发散乱,醉红着脸,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
顾淮章错愕:“怎么喝这么多酒?”
先不说她是滴酒不沾的人,身为广播员,她最看重嗓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喝任何刺激性的东西。
听见顾淮章的声音,沈穗芙没有看他,只是冷淡丢出句:“不用你管。”
顾淮章蹙紧眉,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沈穗芙目光一黯,醉醺醺地抬起头,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那我们离婚,你就管不着了。”
第6章
房间忽得死寂。
顾淮章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耐着性子把沈穗芙扶起来:“你不会跟我离婚的。”
他笃定的语气让沈穗芙心莫名一空。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渐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知道。”
只是两个字,几乎撕裂了沈穗芙整颗心,剧痛漫延。
她知道顾淮章爱着于英楠,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
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多可悲啊。
沈穗芙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翻滚:“顾淮章,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你……”
不等男人说完,她又打断:“不错,我从前确实喜欢你,但现在离婚,也确实是认真的。”
女人眼里的决绝叫顾淮章莫名不安,他下意识不想继续:“你喝醉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扶你去房间休——”
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沈穗芙却爆发了。
“顾淮章,你是不是有病?”
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瓶,嘶声哀鸣:“你娶了我却从不碰我,我难道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被人指着脊梁骂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吗?”
“于英楠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爸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能劝你爸妈离婚,为什么要拖着我?”
“顾淮章,我不欠你的!”
就算欠,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
字字句句,听得顾淮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看到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的沈穗芙,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
他揉着拧紧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离开,等你清醒我们再谈。”
说完,顾淮章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穗芙一下瘫在了地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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