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鸣正在埋头背英语范文,被一个长难句搞得头大,手里的中性笔圈圈点点,明明看见周嘉鱼就站在旁边,等着他起身让位走进去。
但他就故意装看不见。
林语溪注意到,胳膊伸过来敲了敲,正要开口,被周嘉鱼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嘉鱼从狭窄的里侧挤了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来,若无其事地翻开英语书。
英语早自习最后剩下十分钟的时候,老师开始检查背诵情况,并拎出范文中一些典型长难句进行分析。
她看了眼周嘉鱼:“新同学叫周嘉鱼是吧?起来,给大家背诵一下范文。”
周嘉鱼起身,开口:“As is known to all······”
女孩的声音恬淡悦耳,音量适中,美式英语的腔调格外好听,没有任何口音。
因为连城地理位置偏北,北方孩子的英语都难免沾上方言口音,但她没有,标准规范,丝毫不带卡顿。
班里响起微微的赞叹声,老师也投来欣赏的目光。
周嘉鱼背完,老师又问她黑板上的长难句会吗?能不能上台给大家讲一下?
“我可以试一下。”周嘉鱼说着,从狭窄过道走出来,上黑板。
拿起一支白色粉笔,圈出长难句的主谓宾,然后再找出连词、代词,确定从句类型,一气呵成。
周嘉鱼大概讲了下,台下响起掌声。
她视ᴊsɢ线落在肖一鸣身上,同他对视。
她讲解的这句正是他刚刚死磕的那句。
肖一鸣目光闪躲,并不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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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语溪自然是把这件事情宣传给两个外班同学听的。
“······我们小鱼儿真的牛掰!”
陈竞帆咳咳咳:“小鱼儿?”
林语溪:“昂,我的专属爱称!现在我宣布本人林语溪——周嘉鱼粉丝后援会会长!”
周嘉鱼今天识相地吃清淡的快餐,她夹起一口白灼菜心,听见这句话,没忍住笑了:“我只是比较擅长英语而已。”
傅斯延捅了下陈竞帆胳膊,低声警告:“你丫咳嗽的时候能不能转个脑袋。”
他坐在周嘉鱼正对面,刚才咳咳咳的时候太激动,就是冲着周嘉鱼的。
陈竞帆插科打诨的道歉,又审视一眼傅斯延,半开玩笑半认真:“怎么,延哥,你要换位置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嘉鱼正好被洋葱牛肉里的鲜辣椒呛到,那张脸呛得通红。
傅斯延心想这姑娘嗓子眼真细。
“我吃饱了。”
他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陈竞帆追着他背影吐槽:“又不倒餐盘!”
不到一分钟,一瓶冰水放在周嘉鱼面前。
周嘉鱼抬头,撞进傅斯延漆黑清亮的眼睛里。
“我要喝,顺便给你带了瓶。”
在陈竞帆唏嘘之前,傅斯延先一步开口跟周嘉鱼说。
同时,将剩下两瓶分给林语溪和陈竞帆。
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陈竞帆cpu都要烧了。
没给他拷问的机会,傅斯延又坐下来,喝了口水,看向周嘉鱼:“外婆跟你说了吗,我们晚上一起回家。”
周嘉鱼嗯了声,“今天晚上我们班小考,可能得晚二十分钟,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少年低眸划着手机没看她,漫不经心地补充,“反正回家也没事。”
陈竞帆:“咳咳咳咳!”
林语溪惊掉下巴:“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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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是这样啊。”
下午体育课,周嘉鱼跟林语溪压着操场,解释了与傅斯延的关系。
“小鱼儿,你别怕阿延,他这人就是脾气臭了点,其实外冷内热。”林语溪说。
周嘉鱼想起这几天的相处,以及初见时他浅笑着打招呼的模样,点头同意,十分中肯地语气:“嗯,他人的确很好。”
林语溪愣了下,随后哈哈哈笑出声:“小鱼儿你应该是第一个给阿延发好人卡的女孩子了哈哈哈哈哈。”
周嘉鱼有点莫名呆萌:“怎么了?难道他不配吗?”
“噗——”林语溪彻底被可爱到,“不是配不配,而是压根阿延从不给女孩子发好人卡的机会。”
点到为止。
林语溪转了个话题:“我有次路过办公室听见班主任说,你高二参加过全国物理联赛,拿了二等。”
周嘉鱼点头。
“那跨省了,你今年不是就不能参加了?”
“那就不参加。”
林语溪愕然惋惜:“一等可以报送清北诶,鱼儿。”
她自然知道。
周嘉鱼看了眼足球场葱绿色草坪,手掌搭在额前遮阳,云淡风轻:“你这么说好像是挺可惜的。”
林语溪大叫:“当然啊!”
但周嘉鱼并不后悔,当一回现实的逃兵好像也不赖。
虽然哪怕逃到千里之外的连城,她依然每天失眠梦魇,接受来自于娟的责难。
周嘉鱼转移话题,“你平常都不跟三班的女孩子一起玩?”
“对啊。”林语溪疯狂点头,“在你来之前我都是一个人,阿延和陈狗两个人都在隔壁班,我跟这群女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就那种······心累,你知道吧?”
周嘉鱼大概是明白的。
林语溪是那种长得好看,性格开朗直率,成绩佼佼,而且似乎不是那种埋头苦读的类型,天生的聪明骄矜,的确与普通人有壁的。
青春期的女孩子应该很难能够做到心态平和地与她相处。
“但我觉得你就很好。”林语溪个子比她矮一点点,大概165左右,只能微微踮脚才可以揉到她脑袋,“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感觉连阿延这种龟毛臭屁的人好像都喜欢你呢。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
一时间楼层熙攘,人声鼎沸。
陈竞帆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这他娘的晚自习能不能自愿报名,每天搁这坐三小时,玉臀梆硬!”
他在这抱怨,身旁的傅斯延却并无搭话,只是随意捞起两本书塞进书包,撑着桌角起身,“我走了。”
“别走啊,要不要去网吧?”陈竞帆背着空书包,故意凑过来:“我们一起。”
“离我远点。”傅斯延嫌弃地乜他一眼,“你自己去,我等人。”
“等人?谁啊?男的女的——啊”陈竞帆一拍脑袋,眼前一亮,“我都忘了这茬,等小周同学是吧,诶,延哥,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不想。”
说完,傅斯延长腿迈出教室后门,混入放学的人潮。
“······”
陈竞帆在原地,柯南似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三班都在考试,与其他班级的喧嚣嘈杂截然相反,安静地针落可闻。
傅斯延路过时余光注意到周嘉鱼又在睡觉。
教室里其他人都在埋头做题。
傅斯延没光明正大地等在教室门口,而是倚在长长檐廊的一根柱子上,单手撑着阳台,双腿交叉,随意懒散。
他低眸看手机,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脸上,长而密的睫毛扫下一叠阴影。
周嘉鱼从教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捏着双肩背包的带子,走上前,开口:“等很久了吗?我们走吧。”
傅斯延全神贯注地低头看手机,霍然抬头看见来人,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飞。
“你没事吧?”周嘉鱼问。
“没事。”傅斯延摇头,与她一道往外走,转了话题:“不是说要拖堂?”
“我提前交卷了。”
“我刚才经过时,看见你在睡觉。”
傅斯延单手抄在校服裤口袋里,手里还攥着手机,随口提了句。
周嘉鱼与他有大概半臂距离,听见这话,微微扭头仰眸:“嗯,我早就交卷了,后面就一直在睡。”
傅斯延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困,又觉得好像没什么立场。
周嘉鱼却接着说:“你今天早上应该听见了,我有睡眠障碍。”
傅斯延在心里点头,他刚才就在用手机搜【睡眠障碍是什么?】,然后女孩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
他点头:“听见了一点,睡不着还是醒得早?”
“入睡困难。”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校门口。
校门口人声鼎沸,接送孩子的家长,卖烧烤夜宵的小摊小贩,鱼贯而出的各年级学生,来往络绎不绝的车辆。
傅斯延和周嘉鱼成了一道风景线。
学校风云人物和新来的转校生并排走在一起,而且傅斯延几次给她避开人群拥挤,微微向她那边倾斜身体,莫名的有种CP感。
肖一鸣坐在母亲的电动车后座,拿起手机,拍下了几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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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门口,崔西芬出来迎接。
“斯延,你的房间下午你妈妈给你整理好了,看看缺什么外婆找人给你添置。”
傅斯延道谢,便低头在玄关换鞋。
他注意到玄关处的三层鞋架,摆放了好几双一模一样的匡威低帮,颜色都是纯黑米白白。
而周嘉鱼脚上就是一双米白色的经典款。
这人······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傅斯延有点出神。
直到周嘉鱼语气平淡地提醒了一句:“你穿我拖鞋干什么?”
傅斯延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脚伸进一双puma黑拖鞋里,解释:“看错了。”
有点尴尬。
他脚步急匆匆进了卧室,一头栽进床里,隔绝外界声音。
脑袋里走马灯似的过了许多片段,最后猛地坐起,锤了锤脑袋,得出结论:“傅斯延,你就是有病。”
他换上T恤短裤的居家服,正要洗漱,听见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
周嘉鱼站在门口,齐肩的中发绑了松散的马尾,露出白净小脸,五官疏淡,有一缕碎发跑出来别到小巧耳后。
也换上了家居服,那种荷叶边娃娃领的鹅黄色长袖棉衫,整个人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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