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心下一凛,看着他,心底生出几分怯意来。
若是往常,她也许此刻就已经退缩了。在陆星言面前大小声,是要足够的勇气的。
可是,现在……
她舔了舔唇,“骁爷,我已经成年了。以后,我都要独立生活……”
话还没说完。下颔,蓦地被一双长指扣住。
他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捏碎一样。痛得她细眉都攒成了一团。
独立生活?刚领她回来的那年,他是想顺她的意,放任她独立生活,可是结果呢?
结果趁他不在,她居然擅自和明川订了婚约!简直,不可饶恕!
“才成年,翅膀就硬了,迫不及待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陆星言嗓音是低沉的,不怒而威。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他靠得如此近,舒舒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一股的淡淡烟草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
这个男人,危险异常。
舒舒紧张的噎了口口水,凝着男人冷肃的俊颜,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才开口:“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总有一天要离开骁家。骁爷……刚不也说我不知好歹么?我要是再厚着脸皮留下来,那就当真是不知好歹了。”
这女人,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真那么喜欢明川?
陆星言眼神一暗,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一时间,她痛得脸都发了白,呼吸加重。
“什么时候主动权竟在你手上了?”陆星言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寒箭,抬起她的下颔,让她直视自己,“舒舒,哪天我厌恶你了,你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蛋!但是,在我没赶你之前,你最好乖乖的给我待在骁家!别惹恼我!”
“骁爷,你太不讲理了!”舒舒气恼,小脸涨得通红。
陆星言面色更冷,“和宠物讲什么理?舒舒,你有资格吗?”
‘宠物’二字,刺伤舒舒的骄傲。
他陆星言永远那样高高在上。是天、是王、是主宰。而她舒舒就是匍匐在他脚下的卑微奴仆。
“原来骁爷一直把我当宠物。”她嗤笑。
陆星言冷眼盯着她,并没有接话。
“在你眼里,我其实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所以,你可以丝毫不尊重我的梦想,擅自更改我的志愿!所以,你觉得我就应该像条狗一样,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因为太生气,她的声音越扬越高。
陆星言的眉心,突突的跳。
在他眼里,他觉得她更似他养的一只小猫儿。外表看起来温顺无害,伸出的爪子却是锋利得很!这么多年,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大小声的!
她舒舒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骁爷,不,是骁先生!”
舒舒改口。受伤的挺直背脊,面上是不容侵犯的执拗,她咬牙:“从现在起,我再不会给你当宠物!我今晚就走!”
说罢,她气恼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旁的六个人,都看得傻眼。
这……
哪里冒出来个不怕死的小丫头,居然当众挑战骁爷的权威?若不是骁爷此刻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真想替这小丫头的勇气鼓鼓掌。
可是……
舒舒才迈出去一步,下一瞬……
手肘被一只烙铁一样的大掌蓦地扣住。
她警惕的回头,下一瞬,还未回神,整个人已经被粗暴的抛到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床,非常柔软。她身子下陷几分。
等回神,几乎是立刻爬起来。可是,一抹深重的黑影笼罩下来。
陆星言从上而下的俯身,单手撑在她身侧,逼迫着她。
气场太强。仅一个眼神,杀伤值就100%!
而且,现在,她竟然和骁爷在床上……甚至,是这样暧昧的姿势……
彼此的脸,离得好近好近。近到他的呼吸,全部散落在她脸上。
舒舒睫毛抖得厉害,呼吸都绷住了。
对于这样的靠近,她心跳完全乱了,惶然不安。
要知道,她和洛明川虽然订婚这么多年,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这样躺在床上,离得这么近过……
“你让开。”舒舒回神,捏着拳头推他。
眸光闪烁不定的偏开,不敢和他的目光对上。这情况……太诡异了……
可是,她的力气,哪能左右得了这个男人?
他不但没退开,反倒是俯身,更近的贴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如擂鼓般的心跳,还有……
拳头下,他强劲有力的胸肌……
舒舒身子僵硬,紧张得手指掐进了肉里去。
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舒舒,别再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我。否则……我怕,结果你会承受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
甚至,是柔和的。外人看来,不见一丝愠怒。
可是,此刻舒舒听在耳里,却只觉得背脊发凉,手心直冒冷汗。
如果,自己惹恼了他,那会是什么后果?
对上他染着邪肆的深瞳,她呼吸一重,惊恐的闭上眼,突然不敢想像。
唇动了动,想大声的反驳他,和他作对。可是,受了惊,喉咙竟是干涩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星言冷盯她两眼,最终,直起身。
高大的身子站直,从容不迫的理了理稍有凌乱的衬衫,幽幽的撂下话,“如果好奇,你大可以试试看看!”
陆星言甩下舒舒,率先走了。
房间内,气氛一下子恢复正常。余下其他人,统统不约而同松口气。
舒舒好一会儿才从受惊中抽回神。爬起来,仓皇的理了理头发,还仍旧不敢去想陆星言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果?他能把自己怎么样?是煮了吃了,还是砍了煎炸?
“不错嘛,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沈思泽临走前,拍她的肩,语气里满是赞许。
舒舒不明所以。
胡雨深出去前也给她比了个赞的手势。
郦司楷呲牙:“敢和骁爷呛声的人总算出现了,以后,再接再厉啊!看起来简直太爽了!”
“……”舒舒无语。
再接再厉个头!
他倒是爽了,她却不知道要被陆星言怎么对付!
最终,舒舒耷拉着脑袋,讪讪的出了‘云端’会所。一想到自己是来和他谈更改志愿的事,到最后竟然演变成大吵一架,就觉得烦闷。
冯染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她耷拉着脑袋,“没改成。”
“不会吧,骁爷这么不好说话?”
“……嗯。”舒舒闷闷的点头。
冯染说:“你也别气馁。反正离录取还有这么长时间,你这几天一直缠着骁爷,讨好讨好他,说不定他还会回心转意。”
讨好陆星言?
舒舒有些头痛。
“你是不知道骁爷是什么人,要讨好也是需要勇气的。”
“啧,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再怎么样,也是普通人吧。”
舒舒想起刚刚他恐吓自己的画面,冷哼,“普通什么呀,简直就是阎罗王。”
“如果是阎罗王的话,那你说毕业后搬出来和我租房子这事儿,还靠谱么?”
舒舒踢着街上的石子,吐口郁气,“不知道。”
如果搬出去,可能会惹到骁爷。可是,如果不搬出去,和他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非常痛苦的,简直度日如年。
再说,他现在,就把她的梦想击了个粉碎,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管束她。
“没出息,什么都得听骁爷的。他又不是你爹。再说,我亲爹都鼓励我出去独立呢!”
舒舒唉声叹气。
仰头,望着漫无边际的夜空,想到自己的志愿,心里越渐难受。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一定会毫无条件的支持她的梦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努力三年的结果,被人毫不尊重的践踏……
想到这些,眼,微微发酸。挂了电话,她郁闷的骂:“陆星言,你个自大狂!讨厌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讨厌,这么霸道,这么蛮不讲理!”
另一边。
宾利车内。
陆星言坐在后排,打了个喷嚏。
前座,开车的是任以森。
“骁总,前面是俞小姐,要带她一程吗?”
陆星言深重的目光,越过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她。
晕黄的夜灯笼罩着她娇小的身影。许是夜已深的缘故,她拉长的身影越显得细瘦黯淡。
低着的侧颜,满是苦恼。
她还在为不能念B大,不能和明川在一起而耿耿于怀?
陆星言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更重。
“不必了。”
语气幽凉。
撤开视线,不再看。
晚上,十点。
别墅内。
陆星言再次看时间,那小丫头竟然还没有回来。刚刚在街上遇见她的时候,才8点多,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回来,哪怕是走,现在她都已经该到家了!
“先生,俞小姐还是没接电话。”柳妈面色忧心的道。
陆星言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只幽冷的吐出两个字,“再打!”
“是。”
柳妈只得继续拨舒舒的号码。可是,那边,始终都无人接听。
0点。
陆星言已经耐心失尽,黑着脸坐在厅内,让任以森出去找。
很好!
那小丫头,居然敢将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当晚就给他翘家!看来,以前他是真的太放任她了!
“先生!先生!电话!”
柳妈突然扬声。
陆星言脸色一变,起身,“舒舒?”
“是……是警察局的电话。说是和俞小姐有关。”
警察局?
舒舒现在在哪?
警察局。
和死党冯染一块儿。
先前,和冯染挂了电话后,又觉得就那么回去总是心有不甘。索性又把冯染叫了出来,想趁着周末两天,两个人打火车北上去B大找洛明川。
一来,是让自大狂陆星言找不着她人;二来,也是希望洛明川能帮自己劝劝陆星言,帮她更改志愿。
可是,没想到,还没上火车,两个人就出事了。
“年纪轻轻的两个女孩子,好的不学,学人打架。还是学生,简直丢了‘学生’两个字的脸!”两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警察正严辞教育。
“警察叔叔,我都说了那只是场误会。”冯染不耐烦的解释。
人,是她动手打的,因为钱包被偷,哪知结果找错了人。她是跆拳道黑段,所以出手猛了些,一出手,直接给人踢晕了过去。连带着舒舒还被误伤了手,但还好不是重伤。
“再大的误会,你们出手也不该那么狠。现在人家嚷嚷着要告你们!看你们都还是学生,所以已经通知你们监护人了!”
一直没出声的舒舒,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看的皱眉,“你通知了我的监护人?哪个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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