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司言辰看着手上沾染上的血迹,微微有些愣神。
抱起简媱时的冰冷似乎还残留在他手上,让他心底发凉。
在他愣神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他急忙迎上前,直直看着正被推出来的病床。
“大人脱离了危险期,但因为送过来的时间太迟,孩子没有保住。”医生对司言辰说道。
司言辰猛然转头看着医生,声音沙哑:“她怀孕了?”
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司言辰如被人狠狠一击。
他的目光落在简媱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心里头一次有了些愧疚。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早点回去……
可是没有如果。
司言辰在床边坐下,竟有些隐隐的心痛。
一片寂静中,他的手机又响起。
见是何婵,他反射性的按掉了通话。
电话又不依不饶响起,他心中烦闷不已,还有一丝莫名的心虚,随即直接关了手机。
简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
司言辰伸手想要扶她,声音难得柔和:“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简媱却躲开了他的手。
她疑惑的问:“你是谁?”
司言辰皱眉,那摄人的气势让简媱越发往后缩,激烈的动作让她受伤的针头都往外掉,血液倒流。
她看着司言辰的眼里满是陌生和惊恐,惶惶不安的问:“你是谁?我家阿辰呢?”
司言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渐渐讥诮:“简媱,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伸手就要去抓简媱,可下一刻,简媱机灵的按响了床边的警铃。
刺耳的声音一下响起,医生推门而入。
简媱立刻躲在医生身后,敌视的看着他:“医生,我不认识他,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我爸妈和阿辰。”
司言辰怒气在胸腔中翻涌,他嗤笑一声:“简媱,你真不愧是影后啊,在家呆了这么久,演技还是炉火纯青!”
他转头对医生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立刻对她进行检查!”
司言辰的怒火没人敢承受,医生和护士立刻上前,将抗拒的简媱压在病床上,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司言辰看着安静下来的女人,眼神冷司又危险。
他抬脚走出了病房,从兜里掏出烟,却只是含在嘴里,并未点燃。
半小时后,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他:“司先生,您太太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出现了认知障碍。”
司言辰拿过报告随意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你是说,她疯了?”
医生喉头一噎,想要解释,又被他打断:“这件事,我不希望传出去。”
医生点头应下,司言辰随即拨通了电话:“让人把疗养院收拾好,下午我会送太太过去。”
挂了电话,司言辰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简媱,眼里仍然带着一丝探究。
简媱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白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空空荡荡,安静的令人发寒。
简媱试着拉了拉门把手,不出意料的,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她茫然四顾,最后回到了床上。
她用被子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惶恐不安极了。
“阿辰,明明说好等我下课的,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
“爸妈,你们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阿辰,你要是再不来接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隔壁的房间里,司言辰听着她的自言自语,满脸寒霜,他冷声道:“好好看着太太,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
简媱,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言辰没有再管简媱,可刚出疗养院大门,一群记者便朝他围了过来。
“司先生,媱儿小姐进了疗养院,请问是真的吗?”
“简影后进疗养院的原因,是否因为您和何小姐给她的精神压力太大呢?”
无数提问涌上,司言辰看不出是谁提出的精神压力的问题。
他越发心烦,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体出了一点小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说完,他便径直上了车。
晚上,他习惯性的来到何婵的住处。
“辰哥,听说媱儿姐住院了,我想你身边没人,我去照顾你一段时间好不好?”何婵抱着司言辰的手臂撒娇。
司言辰面色一冷,正要推开她,却突然动作一顿:“再过两天吧,看看她的情况如何。”
简媱既然和他来这一套,那就不要怪他把何婵接进家门!
第二天,他回到家。
管家早已经把储物室的血迹清扫干净,司言辰目光落在那片干净的地板上,却还是莫名心惊。
他移开目光,心想简媱的事情还是要尽早解决,否则那些记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疗养院。
“今天怎么样?”司言辰对着迎上前的医生问道。
医生回道:“您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简多,现在只是认知出现了混乱,建议您多陪陪她,帮助她早日恢复。”
司言辰垂下眸子,几秒后他说:“好。”
医生替他推开房门,简媱正把几块饼干往袋子里装,还有些碎屑在往下掉。
司言辰情不自禁的皱眉,声音带着嫌恶:“你在做什么?不觉得脏吗?”
简媱猛然转头,眼里的不安和防备让司言辰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想起医生的话,尽量温和的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身体出了点问题,必须配合治疗。”
简媱眨着眼:“你是医生?”
司言辰点头,简媱微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像个小朋友一样垂着头不再说话。
简媱自然的动作和反应,让司言辰有些难以相信。
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
空气中有些压抑,司言辰想了想,指着她手里的袋子问道:“你把这个装起来干什么?”
简媱看了他一眼,眼睛一下亮起来,声音变得轻快:“这是我要带给给阿辰吃的,他不写作业被司阿姨罚了不能吃晚饭!”
司言辰猛然一怔,他被罚这件事,是小学的事。
其实那时候,他是故意被罚,整天调皮捣蛋,只是因为不想简媱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
“你也想尝尝吗?”简媱的问话,将司言辰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对上她清澈的眼,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上,司言辰心烦意乱的点上了烟,猛烈的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却仍无济于事。
第二天,司言辰再度走进病房,却见简媱正做着笨拙的舞蹈动作。
司言辰下意识的问:“你又在干什么?”
简媱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得意的说道:“医生,阿辰说他不会跳舞,我得教教他,不然毕业舞会他就要出丑了。”
司言辰喉结上下动了动,想了起来。
当年他准备在毕业舞会上对简媱表白,为此他准备了足足两个月。
舞会前夕,他跟简媱说了他不会跳舞,实际上那支舞,他早就会了。
那之后,简媱总是有一段时间会消失不见,现在想来,就是在偷偷练舞?
那晚的舞会上,他理所当然成为了简媱的舞伴。
他还记得,伸手挽上简媱纤细的腰肢时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他还记得,在那首悠悠流转的音乐里,他一低头,便看到她惊喜赞叹的目光。
他们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一步又一步的旋转。
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样东西。
简媱从头发丝到每一寸指尖,都引诱着他从骨子里透出渴望。
舞会后,司言辰在满天媱儿下,近乎虔诚的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他那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简媱,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司言辰回过神来,那年简天费尽心思得到的女孩,跟眼前瘦弱的女人渐渐重合在一起。
西沉的阳光洒在简媱身上,带出了一片阴影。
司言辰心里突然一震,随即漫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到底对那个曾经灿若媱儿的女孩做了什么?
司言辰只觉得心上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堵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便走出了病房。
脚步凌乱,背影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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