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着小雨,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程言代表学校外出参加物理竞赛,陈茵也没有地方作妖。
下午自习课时,班里的女生们围着我讨论着最新款的服饰。
「小枝,你上次在朋友圈发的那条裙子能借给我在生日会上穿穿吗?」同桌的脸粉嫩圆润,撒起娇来特别可爱。
我看得一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倒是识货,知道那条古董高定裙值多少吗?」
「一千六,对不对?」同桌拉起我的手,「好小枝,我的大小姐,借我穿穿嘛!」
「噗嗤——才一千六啊?」陈茵坐在过道另一侧笑出声,「一千六的裙子也要借吗?」
周围女生相互对视了一眼,笑得比陈茵还大声:
「哈哈哈哈!」
「她在讲什么冷笑话吗?」
同桌更是直接向陈茵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是一千六百万,转校生。」
陈茵愣住了,脸上有一时的尴尬。
等反应过来后,陈茵又对我说:
「一千六百万,只买一条裙子,你不会觉得很浪费吗?如果把这些钱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不是会更好吗?」
她的表情公正无比,眼神中都带着不赞同之色。
我盯着陈茵头顶上的五个大字看了又看,没有说话。
我算是明白了。
这「救赎文女主」不仅脑子有问题,三观也真的很奇葩。
陈茵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我,我说得不对吗?」
「我觉得挺对的。」我弯眼笑着点头。
陈茵松了口气。
「所以——」我托着下巴,「我直接给你怎么样,转校生?」
陈茵闻言瞪大了双眼,有些心动:「一,一千六百万,直接给我吗?」
「对呀。」我故作单纯地偏了偏头,认真强调,「我直接转给你。」
陈茵因为刚才的发言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最终还是支支吾吾道:「如果,你给我的话——」
「啊。」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我屈起手指看了眼新做的美甲,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我们高尚又善良的转校生也不会接受吧?」
陈茵终于恼羞成怒:「我只是在给你提建议而已,也不用这么戏耍我吧?」
「哦。」我漫不经心道,「我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反应用不着这么大吧?」
同桌也在一旁嘟嘟囔囔:「她好像从来不看新闻的,不知道童家一年会做多少公益事业。」
虽然同桌是在小声说话,却又刚好让陈茵听得分明。
陈茵的脸色很难看,偏过头不再和我们说话。
过了会儿,她开始频繁地抬头看挂在教室黑板上的时钟。
在刚过五点时,陈茵从书包里掏出了干毛巾和一板退烧药。
她在退烧药背面贴上了一张看不清字迹的便利贴,轻轻地放在了程言地课桌上,又把干毛巾紧紧地攥在手里,期待地看着教室前门。
下一秒,她头顶上的文字更加闪亮耀眼。
「转校生,你这是在未雨绸缪还是在期待程言感冒发烧啊?」同桌估计看陈茵是哪哪儿都不顺眼,直接抬杠问她。
未雨绸缪吗……
我左手放在课桌上,食指没有规则地敲打着桌面。
到底是未雨绸缪还是事先知晓呢……
我眼睛忽然一亮,捧起同桌的小圆脸就「吧唧」一口:「那条裙子送你啦!」
我起身站起,准备走出教室。
同桌被我亲得晕晕忽忽:「小枝你要去哪?」
「我呀?」我弯唇一笑,「我要去做比一千六百万更值的事情!」
学校里每栋教学楼都有好几栋电梯,几乎没有学生愿意走黑漆漆的楼道。
我推开快要接近楼顶的安全出口,果然见到了程言。
楼道里很暗,我站在门口处,借着门外透来的微弱的光,才能勉强看清程言现在的模样。
他摘下了半框眼镜,狭长的双眼微垂,唇间叼了一根已经被点燃的烟。
烟尽头是猩红一点,隐隐约约勾勒出他半张侧颜的轮廓。
颓废,却又带有浑然天成的贵气。
见我推开门,他缓缓抬眸,隔着吞吐的云雾,哑着嗓子喊:
「小枝。」
低冷的声线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明显,藏着根本掩饰不了的复杂情感。
我静了两秒,抓紧门把手上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隐隐发白。
「啪嗒」一声,我打开了楼道的灯光。
白灯亮起,隐匿在阴暗角落的程言又重新回到了光亮之下。
他的状态不太好。
不知道他在楼道里已经待了多久,连额前的碎发都已经半干了,眼底还有一小片让人无法忽视的淡青色。
我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地靠近他,鼻息间尽是淡淡的烟草香。
我十分嫌弃:「程言!不许抽了!臭死了!」
我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过香烟,快速踩几脚熄灭后又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程言倚靠在身后的墙上,燥热在呼吸间显露无遗。
「嗯。」他哑着声,听起来没什么力气,「都听小枝的。」
我皱起眉头,用指背去试探程言额头的温度。
手上部分强烈的灼热感从他额上的肌肤传来,他的体温格外灼热。
我心猛地一沉,如陈茵所「预料」的一样,他发烧了。
程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眼神一晃而过间,仿佛带着某种偏执的病态感。
等我再仔细看去后,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看我干什么?」我没好气道,「别指望我安慰你!」
看着程言这副模样,我越想越生气:
「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好看!」
我说不出狠话,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要。」程言终于有所反应。
他靠近我,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不要不喜欢我。」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快要贴近我的胸膛:「浑身都湿漉漉的!别抱我!」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管家张叔打个电话:「张叔,给程言送套衣服来。」
想起陈茵那一板不知道从哪儿买的退烧药,我又补充道:
「还要把家里的私人医生带过来,让他带上最好的退烧药!」
「好的。」张叔立即答应,「对了,小姐,程少爷穿什么码数呢?」
我举着电话,上下扫视了一眼程言。
看见他半湿不干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腹部肌肤,显露出少年的薄肌。
「问,问这个干什么!」我脸上发热,飞快地结束通话,「能穿就行!」
下一秒,我的耳边响起一声带着浓厚鼻音的轻笑:「笨小枝。」
我瞪大眼睛:「程言!你说什么?你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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