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这就为你处理伤口!”
谢景渊未说话,只冷冷看他们一眼,下人们便退开来为他让开路。
他脚步走得快,又极为平稳,没有颠簸到怀中之人。
待将人放置柔软塌上,他轻轻抚陆晚脸颊上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
“把她照顾好,有一丝怠慢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谢景渊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谢景渊冷声道:“还磨蹭什么?上前来诊治。”
太医忙上前。
“是,臣必定全心全力医治惠妃娘娘!”
侍女战战兢兢地跪下磕头:“奴婢绝不会丝毫怠慢了娘娘!”
陆晚无了性命之忧,身上伤疤一直在换药,烧伤的肌肤已然恢复如初。
只她迟迟不醒。
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一月过去仍未醒。
谢景渊每日一下朝便匆忙赶来,可总见不到陆晚迎他。
谢景渊冷声问太医:“为何她仍不醒?”
太医说得小心翼翼:“或是心病,娘娘是否有些事不愿面对?”
太医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了话,触了谢景渊的逆鳞,自己的小命不保。
可若是他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活不了。
谢景渊与陆晚的事大多人都知晓,几乎所有人都把陆晚当做是笑话,糟糠之妻弃之如履。
果不其然,语落之后,谢景渊的神色更冷。
可他什么都没说,半晌,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太医死里逃生,忙退出了殿。
谢景渊目中暗藏的痛苦之情这才浮上。
“陆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又怎不知自己是如何对待她的,他是伤她最深的人。
若是她果真不愿醒来见他,就这么昏睡一辈子,他又能如何?
“若你真不愿见朕,朕就等一辈子,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国家灭亡。”
自作孽,不可活。
谢景渊知晓如此道理。
他总在问心亭中坐,却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
如今差点失了她,才抛开了一切顾虑,才清醒过来,发觉陆晚有多重要。
谢景渊阖眼,在陆晚身侧躺下。
她是什么时候走入自己的心的?
关于陆晚的记忆又在脑中盘旋,这是此月以来的不知第几回。
谢景渊找不到答案。
分明过去他还觉陆晚虚荣又愚蠢,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沉下心来时,他才惊觉,陆晚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
身侧之人忽地动了动。
谢景渊一怔,猛然睁眼望去,毫无防备的他却被一只脚踹下了床。
视线中是陆晚那张灵动又错愕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第12章
谢景渊摔落在厚重的毛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门外的侍从轻轻叩门询问:“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你们离远些。”
谢景渊沉声回应。
视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为了方便为陆晚上药,她的衣物是宽松的,只微微一动,衣襟便滑下肩头。
陆晚顺着谢景渊的视线,发觉自己光白的大半个肩头,忙用被子盖住。
瞪圆了眼,望着谢景渊怒斥道:“你个登徒子!我要叫侍卫来抓你!”
她方才才醒,心中慌张。
并未注意门外的人叫他什么,根本不知眼前人是当朝皇帝。
谢景渊站起身,欺身上了床,红着眼抓住她那纤细的手腕。
“你不认识我?”
陆晚神色恐慌地想要挣开:“放开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身子本就还虚弱着,平日里也因吃得少力气本就不大,她的奋力挣扎在谢景渊眼中宛如挠痒痒。
“阿鱼!阿鱼!快来救我!”
陆晚吓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想要将谢景渊推开,一边呼唤阿鱼。
谢景渊动作一顿。
她不记得自己,却记得阿鱼。4
但阿鱼已经死了,她也忘记了?
谢景渊松开她的手,陆晚裹紧被子紧紧贴在墙上。
“我的阿鱼呢?她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说着,陆晚的眼更红了,声音打着颤。
谢景渊皱眉:“陆晚,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夫君。”
闻言,陆晚眼中防备却更甚。
“骗子!我还有一月才方及笄,怎的就许了夫君?”
谢景渊一愣。
陆晚早已及笄,在三年前,二人初遇之后不久。
这才意识到,陆晚或是失去了这三年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中,她还是三年前的陆晚,与阿鱼相依为命,未曾见过他谢景渊。
原来她醒来的代价是:忘记他的一切,不愿再与他相遇。
陆晚最大的心病就是他。
谢景渊忽觉喉间无比干涩。
可心中亦有一丝庆幸。
失去这些记忆,对他与陆晚来说,也算不得坏事。
至少人还在,至少他尚可补救这段感情。
谢景渊看进陆晚惊慌失措的眼。
“我未骗你,今日已是辰未十二年,你已经及笄三年了。”
陆晚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分明就还未及笄,我记得可清楚了!”
谢景渊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的面庞。
“前些日子遭奸人算计,伤了脑袋,或是失了些记忆。”
“先帝两月前为你我赐婚,你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陆晚怔怔地看。
镜中人的确比记忆中的自己长开了不少,只是脸色苍白的过分,病态的白。
难道真如这个人所说,她真的因为生病而忘记了许多事情?
陆晚一愣,眉头稍松,可还是不全信。
谢景渊坐在床边,朝她伸出手。
陆晚想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只紧闭着眼。
谢景渊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叹一口气。
其实陆晚能见眼前男人目中的感情,可她心底里不知为何……
即有些心疼,又有些抵触。
陆晚咬了咬唇,开口说。
“那你把阿鱼叫来,我信她的。”
谢景渊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