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已立春,天空昏暗得让人透不了气,雪花簌簌而下。
男人撑着一把黑伞,黑色衬衣衬得肩膀越发宽阔,笔直地立在她的墓前。
女孩的灵魂藏在树后,扒着树干,只露出半张小脸,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黎呦,你真的好怂哦。
生前不敢靠近,死后居然还是不敢。
她鼓起勇气,小步挪到他面前,想要好好看看他。
但见他把黑伞收了,靠在一边,骤然单膝跪地。
黎呦眉心一跳,硬生生后退半步,以至于看不到他的表情。
地上跪出浅浅的灰色痕迹。
眼眸眨了眨,小手轻掩住唇。
他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男人长指抬起,默默替她拭去墓碑边缘的霜雪。
每当有新的,便再度拭去,指尖冻得由浅红到深红。
他一直沉默着,做着单一的动作,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浓密的睫上都结了一层霜雪。
黑发更是被碎片般的雪花一点点染白,仿若一瞬白了头。
“砚哥,人带来了。”
男人立时站了起来,一身黑色肃冷,像是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黎呦看着眼前两人,唇瓣轻颤了下。
是这两个人把她推下了悬崖。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她对身旁的赵骞说,“赵少爷我最爱你,你可要救救我啊。”
江砚垂着眸,并不看他们,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你们两只能留一个。”
赵骞认定江砚不敢做什么,江砚本来口碑不怎么好,费劲力气,才把手里的生意转到明面上,成为平京赫赫有名的慈善家。
他应该只是吓唬自己,不会让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毁于一旦。
这么一想,赵骞底气足了,他耸肩抖腿,笑得没个正形,“谁叫黎呦那么漂亮,那么招人。本少爷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我告诉你,江砚,你赶紧把我给放了,否则……”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器给敲晕了。
他身旁的女人也是个狠人,前一秒还说着爱他的情话,这一秒都不带犹豫的,拿重器砸赵骞的脑袋,一通胡乱砸,眼睛都不眨一下,脑浆都砸出来了。
江砚的手下都看得目瞪口呆,只有江砚,仍旧低着头,薄唇勾着一抹诡谲的笑。
女人解决完,早已满脸是血,“可以了吗?”
她是真正见过江砚狠厉的人。
那是生吃人/肉,眼皮都能不眨一下的坏种。
倏而,他眼皮微抬,笑得散漫,“推下去。”
女人被反押着肩膀,声嘶力竭,“江砚,你说话不算话!”
男人笑容恶劣,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冷淡,陡然敛去笑意,“我只对她说话算话。”
血色染红了大地。
他静静地伫立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神佛,无喜无悲。
等到那两人皆彻底咽气,薄唇方才动了动,“开棺。”
他身旁的跟班吓得一哆嗦,直接给他跪下了,“砚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别让我说第二次。”
眼眶逐渐充血,仿佛随时都能淌下血来。
他重重喘息。
光明就在前方,他差一点就能摘干净,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然而一瞬又被逼入绝境。
目睹这一幕,黎呦心被狠狠揪起,又很疑惑。
她和江砚交集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校园时期,他手搭在长椅上,慵懒地笑,目光都不落在她身上半分,“不喜欢。”
她一度以为他是讨厌她的。
跟班是他的好兄弟,倔强地扭过头去。
江砚便双膝跪下去,用手挖,指尖一点一点渗出了血,皮肉分离,白骨森冷。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了,像个固执颓废的孩子。
“别这样,砚哥。我挖!”跟班一抹眼泪。
霜雪,尘土全被挖开,棺木打开。
江砚微眯着的眼眸一寸寸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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