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年那时应下了会负责，只是看她的那眼神，冷冽得就好像让人置身冰窟之中。
如今虽为忠毅侯府的世子娘子，可林府却是没有人看得起林婉舟，都说她是学着她娘的下作手段才能嫁入侯府。
林婉舟娘亲本是林尚书妾室的妹妹。因家中父母亡故，故而前来投靠姐姐，晚上在院中恰遇林尚书醉酒来寻妾室。林尚书错把妾妹当成了妾室，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相拥。
虽未成事，可妾妹却也衣衫不整，名节也没了，只能为妾。
府中的人都认定那林婉舟的小娘是用这等手段上位，所以在这林府，母女二人受尽旁人的白眼和轻视。
可林婉舟却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自幼，母亲便教导她要自尊自爱，要清清白白的做人，不管旁人怎么说，自己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可后来，母亲所遭受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林婉舟的身上
就是林婉舟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厢房之中。只记得自己入睡之际，有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息之间，感觉像睡着了，可又似乎像是醒着的，浑浑噩噩的。
身子发热，扯着衣衫，然后有更烫人的健壮体魄贴了下来。
她看不清，却隐约听得到粗沉的喘.息声。
能感觉到滚烫身子相熨时的酥麻。
清醒之后，便是被一大群人抓奸在床。
女子的清誉何其重要，若是那会谢卿年不答应娶她，那面临着她的命运，不是被逼死，就是被林府送到庄子关上一辈子。
发生了这事后，主母怕毁了林府的名声，连累得儿女的名声也毁了，便勒令知道此事的人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边。
可即便如此，还是透露出了些许风声。
外边虽然传得没有太过分。但那些流言蜚语还是是六姑娘学了她生母的下作手段，趁着谢世子醉酒之际摸进了厢房中，自毁清誉逼迫谢世子娶自己，虽未成事，但世子也不得不娶了她。
因这些风言风语，所以不管是出嫁前备受旁人指指点点，明着暗着唾骂，侮辱。还是嫁入侯府后，被婆家看轻，高门贵妇贵女的鄙夷，各种冷落，乃至于所有宴席之中，都是孤坐冷座。
哪怕侯府与林府曾经交好，如今也是姻亲，可因发生了这不光彩的事，两家也有了隔阂，关系也就渐行渐远了。
在侯府，林婉舟背后并无娘家支撑，一切都只能靠着她自己。
林婉舟想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故而在嫁进侯府之后，便起早贪黑去学规矩，学管钱管账，管教下人，孝敬长辈。
可哪怕后来婆母对她确实是有所改观，可那些偏见，孤立依旧存在着。
高门儿媳做得越久，林婉舟便越发地觉得没意思。她宁愿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不愿过这高门锦衣美食的日子。
至今，林婉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她，害得她没了声誉与清白。
谢卿年倒不至于自己陷害自己，他本可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不是娶一个对他仕途上毫无帮助的庶女。
从往事的愁绪中回过神来，林婉舟继而又看了眼婢女放在桌面上的汤盅，内心毫无波澜。
“行了，补汤放下便出去忙别的事情吧。”林婉舟淡淡的道。
初意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了屋子。
林婉舟正欲静心继续把月账对完，便听到刚刚出去的初意唤了一声“世子”。
听到这声“世子”，翻着册页的指尖一顿，但却未曾抬头。
不一会，一身白色锦衣，身形颀长，散发着沉稳内敛气息的男子步履徐缓走近了房中。
男子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妻子，也是无话可说的从她身后略过。行至书架前，拿了一筒书卷，再而转身在铺着一层竹席的榻上坐了下来。
翻开书卷，便坐在竹榻上看了起来。
静谧小半刻后，林婉舟还是从位上站了起来，打开汤盅盛入小碗中，随而端着汤碗朝榻走去。
林婉舟目光微抬，便见她的丈夫坐姿挺直的坐在榻边看着书卷。
谢卿年一身白色直袍，腰间一枚玉环，装扮简洁却又透着清冷。目光再往上抬稍许，便见他那俊逸的侧脸。
谢卿年样貌俊美，且有着一双可以让人沦陷的桃花眼。但此时却是薄唇紧抿，面色清冷，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
不管是那墨发还是那一身衣裳，都是一丝不苟，严谨细致到了极致。
与他结为夫妻数年，她不了解他，只知他性子严谨，话少，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
林婉舟把热气氤氲的汤放到了榻上的小茶几行，轻声唤了一声“夫君。”停顿了片刻，道：“母亲遣人给夫君送来的养神汤。”
约莫是谢及到儿子的尊严，谢母便吩咐只说养神汤，不能说是给男人补脾肾的。
谢卿年“嗯”了一声，连眼都未曾抬起：“放这，我一会再喝。”
林婉舟把汤放到了竹榻上的茶几上，而后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对着侯府的账册。
夫妻二人各做各的，没有任何的交集，就好似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过了半晌之后，谢卿年看了眼那已无什么热气的汤药，心知母亲送来的是什么汤，却还是放下书卷，端起温汤，慢条斯理的饮尽了一碗汤。
2.似梦非梦重来
夜色渐深，林婉舟把账册合了起来，拿着账册起身，走到了她的柜子前，放入了柜中。
房中两个柜子，一个是谢卿年的，一个是她的。他们虽是夫妻，但在房中，什么都分得极为清楚，他的是他的，她的是她的，泾渭分明。
便是晚上就寝时，一人一面被衾，而且半丈多宽的拔步床都是一人一半，互相不逾越。
他们夫妻间的房I事也是少之又少。只有主母他们催子嗣催得紧的时候，他们才会偶尔有一次。
她并不喜欢做这种事情，每次都是咬着唇才能避免让自己痛喊出声。
她觉得谢卿年是看得出来她对此事不喜，故而他也不热衷，每次都是匆匆地结束了，但也不能说是结束，因谢卿年并未发泄。
其实她不大懂这种事。
以前因她嫁入侯府的原因，所以让主母厌恶，把小娘送走，故而无人与她说夫妻之事。
哪怕她与谢卿年在婚前就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可她那会浑浑噩噩的，只记得疼，记得他呼出热息，记得她的求饶。
可再多的她都不记得了。
后来谢卿年的二妹妹出嫁的时候，婆母唤了她过去。婆母塞给两本册子，然后悄悄地与她说，儿子清冷，便让她这个做儿媳的主动些。
两本册子，一本图册，一本香艳话本。
林婉舟不明白那般端庄的婆母为什么会有这些香艳本子，更不明白册子和本子上的形容。
这事哪里舒爽了?
分明就折磨得很。
看了一半的话本后，林婉舟依旧心如止水，兴致乏乏地把两本册子放进了柜子中，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
林婉舟把账册放到书柜中，转身看了眼依旧在看书的谢卿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话，关上了柜子后转身朝里间走去。
绕过屏风，把身上的外衫脱下，挂到了架子上。林婉舟上了床，躺到了最里边，紧紧了靠着拔步床里侧的雕花拦围，拉上软衾把自己盖得严实。
如此，好像就能把自己把所有的冷漠隔绝开来。
林婉舟闭着双目，但并未睡着。
他们夫妻二人虽然成亲三年，也冷漠了三年，可却没有分房睡。
一则这侯府的规矩，二则谢卿年也注重他自己的规矩。
已是夫妻，自然没有分房睡的道理，哪怕他们二人不恩爱，一个月里边只有寥寥几句话。
两刻过去之后，林婉舟听到了书卷阖起，片刻后是柜子被打开的细微声响。
而谢卿年走路的声音她完全听不见，他走路似无声无息一般，直到脱衣服的细碎声音传来，她才知晓他已经站在床外了。
不一会，床板微动，身旁更是有淡淡的清冷沉香气息袭来，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谢卿年的手腕之间一直带着一串佛珠，平时若是不上朝不上值，便会戴在手腕上。
林婉舟偶然听婆母提起过，谢卿年年幼的时候身子孱弱，大病小病不断。侯府夫人便送他去寺庙静养，养了几年身子才见好转，离开寺庙的时候，方丈送了他一串佛珠，也就是他手上时常戴着的这一串。
林婉舟每晚都是在这淡淡的清冷清香气息中睡过去的。
不否认，这佛珠的冷香，确实有几分宁神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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