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蓦地变得压抑。李修一瞬不动看了她许久,最终拿起桌上的食盒往外走。“你不要,本王便给西厢的昭儿。”砰的关门声响起,房间内只剩江映柳一人,满室的凄冷寂静缠身。她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有些失力地坐了下来。墨王府上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李修的昭儿。...
可那被他日日复夜夜深情唤着的昭儿到底是谁,她身为墨王妃却也不曾知晓。
犹记得花烛之夜,她满心期盼地等着心上郎君揭开红盖头。
可她的夫君,却说出了一句让她此生都刻骨铭心之话——
“昭儿,修哥哥终于等到了你。”
纵使一夜悱恻,江映柳却清楚地知道。
她不是他的昭儿,他也不是她的修哥哥。
他的满目深情,他的甜言蜜语,都是透过她给到另一个女人……
彻夜未眠。
翌日,江映柳洗漱梳妆。
小枝拿来了一身崭新的素净白罗裙。
“王妃,这是王爷命人送来的成衣,说要您穿这一身去主厅。”
江映柳扫了一眼,苍白的神情没有一丝涟漪。
李修曾说喜如雪之白,她便穿了半生素净之色的衣裳罗裙。
这一次,她只想穿自己喜欢的颜色。
“换红裳。”她吩咐道。
小枝眼中闪过一抹诧色,噤声领命。
大厅内。
江映柳一身红衣摇曳生姿,像初秋绽放的玫瑰,娇艳动人。
李修看着她,眉宇紧拧:“昭儿为何不穿那身月白之裳?”
江映柳站在他对面,略显苍白的脸色在红衣的衬托下透着妖冶。
“李修,你看清楚,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江映柳,不是你口中的昭儿。”
李修微愣,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江映柳是谁?”
第二章 越来越像
江映柳从未想过,自己嫁给李修六年有余,他却连自己姓谁名谁都不曾知晓。
大抵是从一开始,她的名字便从未被他放在心上。
“我是吏部尚书江安文嫡次女,六年前当今圣上赐婚于你我二人。”她缓声道,嗓音微哑。
六年前老皇帝驾崩,李修一母同胞的王兄李曜铖在血雨腥风中登上皇位,下的第一道皇命便是给他们二人赐婚。
李修怔怔看着江映柳,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若有所思道:“本王想起来了,母后多年前的寿宴之上,江家嫡次女的一支九天玄女舞,令本王叹为观止。”
江映柳垂着眼帘,未曾言语。
那年,她刚及笄,如今已过六载。
只是当初让他惊叹的到底是舞,还是她这张脸,大抵只有他自己知晓。
“今日进宫见太后,走吧。”
李修未再执着于先前的话题,依旧温和示意江映柳一同往外走。
只是,他不再唤她为昭儿,眼中也再无一丝情愫。
马车摇曳,微有颠簸。
李修坐得笔直,始终与江映柳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映柳神色淡然,心中却抑制不住的泛苦。
从前马车摇晃,他都会亲昵细致将自己拥至怀中。
如今却犹如毫无关系的正人君子,唯恐避之不及。
这个男人,当真是拎得清。
仁寿宫。
李修和江映柳一同在太后宫殿坐了片刻,便被皇帝叫去下棋对弈。
太后屏退了一众宫女太监,看着江映柳笑得慈眉善目。
“果真是越来越像了。”
江映柳微愣,手心不由自主攥紧几分。
为何自己换了一身红衣,还有人说像。
她动了动唇瓣,最终什么也没说。
太后拉着江映柳寒暄了几句,而后认真道:“你是墨王府的当家主母,就该拿出你的气魄整治后院,别让墨王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都带进府。”
江映柳轻声回应:“臣媳领命。”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沉沉叹息一声:“墨王是个苦命人,这些年他过得太不易……有些事你多担待,哀家可以担保,他非薄情之人。”
江映柳呼吸微滞,不知该如何回应。
嫁给李修的这些年,她自是知道他非薄情之人,
他待她相敬如宾,让她享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但她付出的代价是,乖巧接受被当做她人影子的命运。
到底,谁更命苦?
在仁寿宫用过晚膳后,江映柳起身道别。
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对太后问出了压抑心头已久的困惑。
“母后,臣媳嫁入墨王府六载谨遵皇命,从未有过越界之举,如今只想问一句……昭儿到底是谁。”
知道真相,大抵也能让她死得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