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眸色微震,绫音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来伺候姜小娘子,督主对姜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只是想要保护姜小娘子,挑两个隐卫送来就行,何必绫音……”
容恒抬眼看他。
缙云说道:“督主对姜小娘子是否太过在意了,您将人接来积云巷也就罢了,护着她姜家决裂也没什么,可一直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姜小娘子身上牵扯极多,光只是姜国公府便也罢了,可还有陆家,督主借安帝的手动世家本是为着查清当年的事情,可陆家若是因姜小娘子纠缠上督主,岂不是坏了督主谋划?”
“而且督主身份隐秘本不宜与人来往过密,姜小娘子留于积云巷已是冒险,督主待她越发亲近,万一哪一日她察觉督主……”
缙云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容恒扫过来的眼。
明明只是没什么威慑力的一瞥,姿态依旧如先前散漫随意,却是无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压迫感。
缙云脸色微变,连忙闭嘴。
容恒收回目光抬脚上了马车,手中松开车帘时,带起一片簌响。
“本督既承了她那声阿兄,自然就得保着她安宁,要是连朵小海棠都护不住,那本督还谈何其他。”
那马车帘子轻晃,掩住他锋锐剑眸,
“当年的事情本督心中有数,世家本督要除,姜令莞本督也要护。”
“有些话,本督不想说第二次。”
缙云听懂了容恒话中的警告,原以为只是一时意起报答当年恩情,可没想着这位小娘子竟是进了督主的心里。
“属下明白了。”缙云伸手将披风递上。
容恒接过后扫了眼棠府门前,扣指敲了敲车边:“进宫。”
积云巷棠府之中,令莞睡得格外安稳,丝毫不知门外有人因她而起争执,而她睡梦之中朝堂之上,却如油锅炸开,乱的一塌糊涂。
朝中第二波弹劾远比姜鸿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凶猛,这一次不仅是御史大夫曹德江,就连中书、尚书、门下三省之人也都陆续下场,其朝上言辞之厉,让得姜鸿父子多年声誉几乎毁于一旦。
与之相应,容恒殴打朝廷诰命,擅权太医署,以黑甲卫威逼京中药堂,横行于市的事情也同样被中书令陆崇远一系等人揪住不放。
“是姜家有错在前,擅闯积云巷之地伤人在前……”
“那也不是他擅自殴打朝廷命妇的理由!陛下,容恒仗着陛下恩宠,以黑甲卫威逼朝堂京中,今日他敢胁迫太医署与京中药堂不出诊,来日就敢危及陛下和皇城,如此跋扈之行绝不可纵!”
“那姜家老妇无德歹毒,何以堪配命妇!”
“她乃姜氏女祖母,教训府中子嗣何以有错……”
“笑话,姜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在前,纵子行凶在后,那姜家老妇更想毁其面容妄图置姜小娘子于死地,这般歹毒何堪为尊长?”
朝堂之上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指责姜家无德,一个谩骂容恒张狂。
那偌大的殿上如同街头菜市,平日里瞧着高高在上的一众朝臣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撸着袖子冲上去打上一架。
安帝昨夜服了金丹与陈妃几人缠绵了半宿,尽情纵欢的结果便是早起乏力。
他本就没什么精神,心头惦记着今日新开炉还未送过来的金丹,这会儿听着下头吵吵嚷嚷,更是头疼至极。
“行了!”
帝王开口,下方瞬间安静下来。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安帝看了眼抄手站在殿上,仿佛瞧着热闹的容恒:“容卿,你来说。”
陆崇远顿时眸色一暗,刚才那些弹劾容恒的人也都是暗骂了一声,这个阉人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叫陛下这般信他。
容恒迎着众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实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转眼瞧着最早弹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才弹劾本督伤人,是吧?”
被点名的那人是御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陆崇远后便抱着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道:“是我说的又如何,昨日众目睽睽,你打伤了姜国公府老夫人,将其扔于街头任下人百般羞辱,容督主难道想不承认?”
“本督倒没想着不认,只不过想问一句,本督动手之地在何处?”
何御史脸色一变:“虽是积云巷,可是……”
“对啊,积云巷。”
容恒没等那位何御史将话说完,就淡声道:“本督在自己的宅子,打了擅闯本督宅邸的人,何错之有?还是何御史觉得你家府门大开,谁都能去你府里走上一遭,欺辱其辱你家女眷,殴打殴打你家女郎,若不然再带着人打砸一通,何御史也能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来?”
何御史脸上涨红:“你这是砌词狡辩,那姜老夫人是去探望她家女娘……”
“你家探望是毁人面容,致人晕厥,还是将人打得吐血卧病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