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
笼罩着一片悲伤和死寂。
南辰将宁染的尸体从打开的棺木里抱出来,一步步走进屋内,来到了屏风后,他早已命宫人准备好的浴桶。
里面的水,寒气凛然。
南辰将宁染的衣服脱掉,看到她身上的伤痕,眼眶忍不住一热。
他颤抖着手抚摸上她身上凹凸不平的洞口,手上青筋暴起,低下头来,披散的头发将他脸上的神情遮住,只能看到他颤抖的肩膀。
良久,南辰压抑着哭泣,将宁染抱起,放进冰冷的桶内。
“染儿,别急,我现在就帮你洗干净。”
南辰的手深入冰冷刺骨的水里,很快就冻得双手发红,没了知觉。
他丝毫不在意,一下一下的帮宁染充满污秽的身体清洗干净。
没一会,水就被染红了。
南辰眼眶又一圈一圈泛红,忍着泪意,和颤抖的手,终于,他帮她洗到了脸颊。
一步步的,洗掉污渍,露出了真容。
洗完后,南辰竟然发现,她脸上的疤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是为什么?
南辰心中传来一抹钝痛,疼过之后,他也没在意,将她抱到了床上。
他满眼柔情的注视着宁染,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随后缓缓低下头,将唇印上去。
“在我眼里,无论你的脸上有没有疤,你都是最美的。”
南辰直起身,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袭华丽的正红金凤长袍,看着她问道:“这是只有你才能穿的凤袍,你喜欢吗?”
“你一定会喜欢的。”
南辰勾了勾唇,自问自答,随后拿着凤袍朝着床边走过去:“我帮你换上。”
他帮宁染换上凤袍后,就在她身边躺下,紧紧的抱着她。
“染儿,就这样,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好不好?”
而众宫人们知道皇后娘娘的尸体不见了,却也只能装作瞧不见,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关雎宫被围得像铁桶一样。
三日后,皇后丧期一过,李春便来催南辰上朝,身后还有端着洗漱用具的太监宫女。
南辰听到李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君上,该上朝了,您已经三日未处理朝政了,大臣们该有意见了。”
他只是捂着宁染的耳朵,小声哄道:“染儿,你继续睡。”
外面李春还在继续劝道:“君上,您万万不可上朝啊,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南辰思索片刻,觉得李春说得有道理,他不能让宁染遭受一点非议。
想到这,他转身朝着闭眼的宁染说道:“我去去就来。”
南辰打开门:“进来吧。”
李春连忙招呼捧着洗漱用具的宫女太监进屋帮南辰梳洗,不过没有进到内殿。
他还是弓着腰,好奇的看向里屋。
风吹进去,将床帐吹起,隐约能看到屋内的床榻上躺着皇后娘娘,那脸色,真是渗人。
李春一脸讳莫如深的收回视线。
南辰坐上步撵到了大庆殿。
大殿内,众臣已经等了许久,议论纷纷。
终于,在大家等得着急的时候,通传声响起,顿时,众臣们安静下来,端正姿态,朝龙椅上方朝拜。
“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众人抬头,只见南辰坐在龙椅上,而他的怀中还抱着宁染的尸体!
第十三章
一众朝臣完完全全的惊愣住了,柳太傅更是惊讶出声,指着龙椅上抱着宁染尸体上朝的南辰道:“此举…此举简直……”
柳太傅只感觉自己胸口被气得一阵刺痛,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与他交好的大人见他要昏倒,连忙上前扶住他。
南辰见底下一片沉默,不耐烦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时,一言官上前觐言:“君上,您此举是在有辱国体,应当让皇后娘娘早日入土为安。”
接着,许多人也沉着脸劝道:“君上,您前日遣散后宫,此举也不可取,现如今后宫中一个妃子也没有,您应该以国为重,尽快繁衍龙嗣。”
“您已经几日没有处理朝政……”
“君上,祁王还虎视眈眈您的君王之位,您可不能懈怠……”
你一眼,我一语,看来南辰犯的错挺多的,让臣子也是十分痛心。
可南辰一言未听,他只痴痴地看着宁染:“放心,我一定不会扔下你的。”
方才他要来上朝时,才发觉不想离开染儿,便将她也一起带上来了。
现在,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她身上。
在众人吵得一言不发之际,南辰无所谓道:“如若谁想要着江山,拿去便罢。”
此言一出,朝堂上沸腾了,尤其是柳太傅,君上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一向是明君,如今竟然变成这幅模样,简直,要将他气得差点双腿一蹬,背过气去。
“君上,你怎么如此糊涂——”
柳太傅又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激动得面红耳赤,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南辰根本不为所动,只冷冷地说:“太傅,你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
柳太傅再次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众人商量着,最后将宁同安推了出来。
宁同安凛然的跪在大殿中央:“君上,臣愿交出兵符,告老还乡,请君上恩准!”
太傅感觉自己又振作起来了,催促着南辰收下。
南辰终于正常了片刻:“宁大人为何要告老还乡?”
宁同安又道:“臣已经征战多年,唯一的女儿也死了,剩下的日子,老夫不愿再掺和在其中,只望君上能恩准,让我带着女儿一起离开。”
顿时,南辰身上黑气肆虐:“不可能!”
“退朝!”
南辰连兵符也不要了,直接将宁染打横抱起,就下朝了。
现在谁要和他抢宁染,都是他的敌人。
朝中,有柳太傅这些老臣尽力支撑,就算南辰几日不上朝,也还是顶得住的。
接连几日,南辰都在关雎宫中抱着宁染的尸体,同眠,将屋内布满了冰。
屋内,没有宫人敢进来。
是夜。
南辰批头散发,抱着宁染的躯体,躺在床上诉说衷肠。
“染儿,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把我错认成燕君清,虽然后来澄清了误会,可我还是耿耿于怀,认为你心中的人是四弟,我不应该误会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容易被挑拨。”
“如果你现在还在,你能告诉我,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原谅我吗?”
忽然,“吱——”的一声,朱红的门被推开。
一股冷风从屋外灌入,南辰转头望去,却没想到看到让他恨之入骨的穆妍!!
第十四章 红颜枯骨
屋内气氛凝固。
此刻的穆妍穿着宫女的衣服,发丝凌乱,没有了锦衣华服,一身狼狈,就连娇艳的容颜也大打折扣。
她能偷溜进关雎宫,这一切还是因为南辰不想让人打扰到他和宁染,才将人都遣出去。
穆妍冲上去,可怜兮兮地哭诉道:“君上,妾身想您,您这么疼爱妾身,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些宫人实在过分,他们觉得妾身失宠了,就欺负妾身,您一定不会容许这些事情发生的,对吗?”
她试图用自己的惨状勾起南辰的怜惜,可他根本不吃这套。
“穆妍,你不是应该在军营,怎么会在这里?”
南辰下了床榻,警惕的看着她,将宁染护在身后。
穆妍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尸体上,随后嘲讽道:“君上,没想到你这么深情,你不是说过,你谁都不爱吗?”
南辰挡住她的视线,说道:“你想干什么,偷跑出来,可是重罪。”
“哈哈哈!”忽地,穆妍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南辰,你真是好狠的心,好歹我也曾是你的女人,你居然就这样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呢?!”
她的笑声中,满是嘲讽。
“我爱的,只有染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