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瞬间陷入死寂，像是掉入了黑暗深渊。
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小绵情绪紊乱，上前费力的开门，始终纹丝不动。
这个房子的窗户偏偏装了防盗网，也根本出不去。
林小绵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这种听天由命的滋味很不好受，心里就像刀子转一样疼。
她倦缩在沙发上，哭累了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小绵被身体的晃动摇醒，一入眼帘，就是满脸泪痕的卫母。
“妈……”
林小绵沙哑一声，泪水夺目而出的将母亲抱住。
卫母心疼的回抱女儿，静静的哭了很久，俩人才平复心情。
她安慰的道：“别担心，你爸就是一时糊涂，你把你的书和换洗的衣服带来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暂时别回去。”
林小绵抽泣着点头。
可她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一时糊涂。
卫学军的心里永远只有卫云清和她的母亲，这种人渣，巴不得自己在乡里一辈子。
卫云清其实是他的亲女儿，而卫云清在卢阳的那个舞蹈老师，就是他的情人。
他们上辈子，就是为了妈妈的嫁妆，害死了妈妈。
可惜，她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正想着，卫母突然抽身准备离开。
她嘱咐道：“我得走了，出来太久容易被怀疑，你好好住在这里，别乱跑，知道了吗？”
“你安心住在阿征这里，反正你跟他小时候也定了娃娃亲，等这事过了之后你们就结婚，不会有人说闲话。”
闻言，林小绵惊得抬头，却正好和门口的顾聿川对上视线。
不好，顾聿川喜欢的是卫云清，他一定很反感和自己的娃娃亲，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厌恶了她！
“妈，你以后真的别这么说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顾聿川！”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小绵的错觉，她总觉得表态之后，顾聿川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还不等她看清，顾聿川已经转身离开了门口。
不久，林小绵起身不舍的送走了妈妈。
门关上的一刻，心都跟着刺疼了一下。
转身看见沙发上妈妈带来的行李，才反应过来，顾聿川出门是为了帮自己叫妈妈过来。
林小绵轻声走到顾聿川房门口。
看着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忍不住道：“……谢谢你。”
话音落了很久，里面却没有任何答复的声音。
林小绵的心中苦笑，自己何必自作多情在这里说谢谢，毕竟在他心里自己根本不重要。
林小绵回到沙发上，将妈妈带来的被子铺在沙发上，忽的思绪飘远。
上辈子，她和顾聿川结婚后，就没见他对她笑过。
这辈子，她如他所愿放手，希望彼此都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次日，鸡鸣破晓。
林小绵醒来的时，家里没人了。
简单洗漱后，林小绵将沙发上的被子收拾好，才发现餐桌上放着早餐和书本。
还留有字条，林小绵拿起一看,轻轻念出：“伯母交代。”
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陆子亲自写的，虽然是妈妈交代的，但这份心意让林小绵心中一暖，将字条叠起来小心塞进口袋。
吃完早餐，林小绵翻阅着桌上的书，开始学习。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绵便一直住在了顾聿川的家里。
每天就是待在家里看书，习题，把高三所有科目的内容基本都短时间内被她重温了一遍。
就连顾聿川偶尔看她的卷子，都惊讶夸奖：“你的成绩足够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林小绵信心倍增。
她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了未来的大学时光……
而她和顾聿川的关系，也在相处中缓和。
只是在返城同意书到来的这天，林小绵兴奋的开门迎接顾聿川之时，他却忽然变了脸——
“邮局根本没有你的信，林小绵，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林小绵顿时心惊，思绪乱飞。
难道是返城申请真的出了意外，现在连老天也不帮自己了吗？
她尽力稳住情绪，对上顾聿川那深幽的眸子，坚定的说：“我要写信回去问一问。”
顾聿川凝视她片刻，最终点点头。
邮局门外。
林小绵刚从里面出来，心底一阵发虚和担心。
眼下都已经11月初了，月底报名就会截止，要是没有申请同意书，这次高考就完了。
正想着，林小绵突然被一旁的顾聿川藏到了邮桶后面。
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熟悉的声音就让她全身直接僵硬。
只见不远处，卫云清正笑着跑过来，嘴里还喊着：“阿征哥。”
林小绵立马捂住将自己藏好，唯恐被发现。
而卫云清一来便问：“阿征哥，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吗?”
顾聿川闻言，淡淡回应：“过来办点事。”
卫云清娇嗔的“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往顾聿川身边挪了点：“最近我家里挺闹腾的，我那不懂事的妹妹闯下大祸，全家都被闹的不安生。”
她说完，空气都变沉默了，顾聿川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卫云清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这次高考志愿你填哪所大学，我想考华清大学。”
她满眼欢喜，顾聿川也说：“挺不错的。”
而躲在一旁的林小绵在听到全部后，忽然恍然大悟。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顾聿川早在这个时候就对卫云清有意思了，所以才会跟着她一起选择华清。
上辈子自己和顾聿川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错误。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绵腿都蹲麻了，总算被顾聿川提溜了出来。
她有些站不稳，被顾聿川一手扶住：“还能走吗？”
林小绵心头一乱，回想刚刚的事情又渐渐压下思绪，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只是还没做出几步，整个人就被顾聿川横空抱起。
林小绵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角，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你做什么……”
“别逞强。”
他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
林小绵也真的不再动弹，只是捏着他的衣服越来越用力。
……
转眼，又过了五天。
林小绵收到了来自小溪村的回信。
在顾聿川的注视下，她紧张的打开信，读完全部内容后又惊又喜。
原来是因为最近回来的知青太多了，很多申请都被卡在半路，但好在林小绵已经的申请已经寄来北城了，算算时间过几天就到。
这一瞬间，林小绵激动的眼含热泪。
她终于有机会参加高考了，不用在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了。
想到两世的不公，林小绵心里就一阵刺疼，这一次她定要咬住机会，绝不放松。
林小绵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却被顾聿川握住手腕。
他道：“现在还没拿到东西，你等两天再出去，避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林小绵愣住，捏了捏手中的信，迟疑地点头。
而就在当天晚上，林小绵洗漱好，刚晾完衣服的时候，顾聿川的妈妈来了。
她只好又躲进屋子。
就隔着一扇门，哪怕陆伯母的声音压低了，也能够清晰传来。
“阿征，你和菁菁都大了，孤男寡女没名没分住在一起会招闲话，你让她回去吧，别掺和卫家的事了。”
“妈，这事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你难道还真的把你爷爷定下的那个娃娃亲当回事，要娶林小绵吗？你喜欢她？”
“妈，你别胡说！”
这一句，顾聿川的声音明显拔高。
薄怒的语调，震得林小绵的心一阵疼。
她明明知道顾聿川不喜欢她，可真的听见他亲口否认，还是难以忍受悲伤。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可林小绵已经听不下去。
她躲到床上，盖着辈子假装听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忽然小声“吱呀”一声被打开，她感受到一道视线看过来。
但她没有动，装作睡着了。
门口的人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林小绵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仿佛被揪住了一样。
此时此刻，她很想母亲。
也只有母亲，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最终，林小绵还是换上鞋，轻轻开门离开了。
摸着黑，林小绵一路悄悄回到卫家。
推开半开的大门，只见家里的堂屋的灯还亮着，林小绵小心看去，却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妈妈低垂着头趴在地上无力的哭着。
而那卫学军却坐沙发上，还时不时用脚踹在妈妈肚子上，专打那看不见伤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母女感应，虚弱的卫母抬头看来，正好和林小绵对上视线。
这一刻，林小绵清晰感受到母亲的绝望。
“走！”
卫母无声喊道。
林小绵捂住嘴，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就在这时，她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凳子，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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