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凭的手一紧,钳住我的腰,加重力道撬开牙关!
炽热滚烫的鼻息喷在脸颊,我颤抖着扣弄背后的树皮,闭上眼睛,逐渐被他带入忘我又深情的吻中。
远处导演压低声音喊:「顾老师!别亲了!别亲了!该说台词了!」
顾凭的动作一僵,倏然放开我的唇齿,眼底闪过懊恼之色。
很快压住眼底浓郁的暗沉,低声说:「卿卿,我心悦你。」
跨越千年的两句话重合,带着直击灵魂的重量。
风停了,我愣在那儿。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跳出来。
顾凭的长生炉又不只一颗丹药。
我凭什么断定,他没有吃过呢?
他是坐在高位的帝王,从群狼环伺中活下来的人。
论演技,没人比得过他。
也许,他跟我是一样的人!
酥软自腰间袭来,瞬间弥漫四肢。
我腿软了,开始在顾凭的怀里往下滑。
「卡卡卡!顾老师,你手上怎么红了!」
导演的喊声突兀响起,打破了此刻的旖旎。
顾凭利抬手一瞧,斑驳的血迹沾满手掌心。
「哎!小李,你屁股后面也有血!是不是受伤了?」导演又对着我喊了句。
血……
我李霂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血。
听见这个字,我骨头都酥了,眼前一黑,闭着眼滑落在地。
最后一刻,是顾凭抱住我,吼道:「场医呢!」
8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软绵绵地被顾凭抱着,躺在阴凉的车内。
听说许多女鬼在棺材里躺上千年,骤然被阳光照到,会魂飞魄散。
横店的太阳那么大,我一个千年老尸,会被烧化的。
我闭着眼,哆哆嗦嗦握着顾凭的手,流出眼泪。
「我不要死啊……我才醒来没多久,草莓冰棍还没吃够……」
顾凭吃软不吃硬,以前我一撒娇,他就没了脾气。
后来要不是我被皇后起疯了,撒泼大闹,也不会被打入冷宫。
如今我希望,他不要在我虚弱的时候,对我痛下杀手!
顾凭一顿,问:「你吃了几根冰棍?」
「五个……」
场医松了口气,「李小姐生理期,加上贪凉和暴晒,体力不支很正常。多喝热水,休息会儿就好了。」
我认真理清她的意思,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是生理期?」
不会是不治之症吧?
很久没人回答,我睁开一只眼,发现车里只剩下顾凭一人,我正傻愣愣地躺在他腿上与他对视。
「月信。」顾凭冷冷吐出两个字,回答了我几分钟前提出的问题。
看看看!
他怎么知道我听得懂月信!
他一定是装的!
我腾得坐起,满脸烧红,急着找小桃救驾!
拿起手机,我盯着乱七八糟的按键,陷入沉思。
怎么打电话来着?
越急越乱,我一通瞎摁后,手机里的女人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已关机」。
屏幕彻底黑了。
嗤……
身后的顾凭发出一声笑。
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突然,门打开,一个包裹塞进来,又重新关上。
顾凭往我面前一拨拉,「给你的。」
我动都不敢动。
这包裹里,不会是毒药吧?
他想毒死我?
见我不动,顾凭蹙起眉头「不会用?」
我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于是故作镇定地把东西从塑料袋里翻出。
是个软绵棉的四方包裹,上面的简体字我还不认识。
当着顾凭的面,我嗤拉把包裹一扯两半截,露出十个散片。
怀着几分忐忑,我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形状奇怪的手帕。
我松了口气,一抖,语气轻快,「这不是手帕吗?」
我默默感叹,21 世纪真伟大,手帕还能做成一面粘手的。
顾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我把它黏在掌心上,在他面前晃了晃,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像一个正常的现代人,
「谢谢啊,你这个手帕真方便,一看就能吸汗,就是……呃……」
我扯了扯,「撕得时候有点费劲。」
说完,顾凭的脸色隐隐有发黑的趋势。
在我和善的微笑中,顾凭淡淡开口,「这东西,是月事带。」
9
小桃把我从顾凭的车上带下来时,已经深夜。
我拎着九片散装卫生巾,垂头丧气。
「要不,我还是回坟里躺着吧……」
生平第一次,我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我与这个时代仿佛隔了层纱,看得见,摸得着,却格格不入。
丢人更是丢到了顾凭面前。
小桃察觉到我的沮丧,突然牵住我的手,
「娘娘,总会好起来的,看,您当年送小桃的手串,小桃一直戴着,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想到要继续跟娘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有奋斗的动力了。」
路灯映照下,明艳的红豆颗颗饱满圆润,在手腕内侧,红绳曲折绕过,坠一枚通透玉石,并打了个并不精美的结。
与顾凭手腕的那枚如出一辙。
这是……我送给她的?
「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桃喜笑颜开,
「娘娘当然不记得,您入宫前大病过一场,夫人听说云安寺的玉灵验,特意求回来。您草草编了几个便作罢,后来也不知丢哪儿了,只有您送小桃的一串,小桃随身带着。」
空旷无人的街道,我突然停住脚步,不动了。
「娘娘?」
头顶的灯灭了,黑暗如同巨兽,将影子吞噬。
我站在黑暗中,语气危险:「我认为,顾凭也吃了丹药。」
世上哪那么多巧合?
我得想办法把他的底细摸透。
10
一周后。
某个月黑风高夜,我、小桃和程子林,结伴出现在酒店隔壁写字楼的天台上。
小桃举着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我托上架空的横梁,小声嘱咐:
「娘娘,您答应看一眼就回来!可千万不要跳进去啊!」
从这里一路走过去,能刚好到达顾凭居住的套房阳台。
阳台上有个露天温泉,据说每到周五收工,顾凭都会来此地小憩。
想确定顾凭的身份很简单,他大腿有个不起眼的疤,是我当年意外打翻热茶,浇在他身上留下的。
肉体凡胎一世一换,总不能连疤都一样吧?
只要看一眼,就能确定顾凭的身份。
夜里风大,我在横梁上匍匐前进。
小桃的叮嘱声已经隐没在风里,听不见了。
好在两栋楼之间离得不远,拨开墙头的半人高的杂草,我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温泉正中,顾凭昂首倚住堆砌的暖石,闭目养神。
他碎发湿漉漉的,贴在一起,光影勾勒出俊美的面部轮廓,完美无瑕。
这一刻,他如同不苟言笑的神祇,清澈干净,不容亵渎。
如今他正对着我,正是鉴别真假的好时机。
可惜温泉池上热气四散,雾蒙蒙一片,遮挡视线。
我咬着牙,悄不做声地爬到顾凭的正上方,侧头静等下方一团雾气飘走。
突然,腿上传来振动,高亢的女声在黑夜中无畏地念道:「来电 900-8820-88……」
顾凭豁然睁眼,视线分毫不差地锁定横梁上的我,与我来了个对视。
我咕咚一声,慌乱地掏出手机,按下挂断键。
不知怎么搞的,手机里的女人开始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