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斯睿顿了一下,又补充,“走城北那条路。”
司机虽然不懂为什么要绕半个城,但还是依言发动了车子。
半个小时后,车子经过苏锦茵的家。
楚斯睿按下车窗,苏锦茵黑着的窗户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欲言又止,还是把那一句‘停车’压下了舌尖。
与此同时,苏家客厅。
苏锦茵蜷在沙发上,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胡乱伸出手,将茶几上的药瓶拿过来,发现药瓶已经空了。
不多的存款如今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甚至都付不起下一次的药费了。
苏锦茵指甲嵌入掌心,掐出一个个血痕。
没有止疼药,便只能这样熬着。
这时,手机轻响一声,提示有新信息。
苏锦茵疼得手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才将手机打开,随即瞳孔骤缩——
照片上,场地布置得温馨又浪漫,苏千凝甜蜜的依偎在楚斯睿怀里,俨然求婚现场!
苏锦茵觉得心脏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甚至盖过了身上的痛。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来信人‘苏千凝’的名字,只是注视着照片上的楚斯睿,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像是要把这一幕深深记下来,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太难过……
这一生,她和宴斯睿就这样结束了。
临到死,也没能见到自己亲生父母一面……
生死之际,往事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剧痛席卷全身,苏锦茵撑不住蜷缩成一团,一点点等待着生命消逝。
“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
苏锦茵忍不住合上眼,苍白的右手无力地垂下……
第十章
翌日,云溪别墅。
“哥哥,你看到我的红宝石耳坠了吗?昨天还放在浴室的。”
楚若瑶急匆匆地下楼,在客厅东翻西找。
“没有。”楚斯睿理好袖管,慢条斯理地来到餐桌上落座。
“奇怪,放哪里了,要是苏锦茵在……”楚若瑶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嘴。
楚斯睿眸底掠过一抹复杂。
以前这些事都是苏锦茵在打理,她在云溪别墅的时候,总是将别墅内的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见他又开始走神,楚若瑶好像明白了什么,递过一杯牛奶,嘟囔道。
“哥哥,你是不是还惦记苏锦茵呢?”
“没有。”楚斯睿眼色一暗。
可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苏锦茵无奈的样子。
他逼自己忘掉那些画面,接过牛奶,拿到手里才发现是冷的。
苏锦茵递给他的牛奶,从来都是温度刚好的。
他没有喝,把牛奶放下:“算了,我去公司。”
跟楚若瑶道完别,楚斯睿换了身衣服,忍着胃疼驱车去了楚氏集团。
楚氏集团,总裁办。
楚斯睿刚处理了几份文件,裴泽就走了进来,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到手了。”
楚斯睿手上笔一顿,抽出《股份转让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
“甲方林渊同意将其在林氏集团所持有股权的5%转让给乙方苏锦茵。”
他心里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裴泽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说:“林渊那小子手腕还真是厉害,不到一个月就坐稳了林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幸好你暂时没暴露苏锦茵的身份,否则就凭林渊那手段,只怕会把苏锦茵啃得骨头都不剩。”
楚斯睿没有说话,把文件收了起来。
裴泽见状,笑道:“你对苏锦茵这么上心,还帮人拿股份,不会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楚斯睿不以为然。
裴泽却慢慢收起了笑。
他俩兄弟多年,怎么看不出楚斯睿明显是对苏锦茵动了心。
他贴心地给楚斯睿递了个台阶:“年底事多,你要不还是去把苏锦茵找回来吧?”
楚斯睿没有说话。
裴泽有些自讨没趣,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
楚斯睿看着那份转让文件,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和苏锦茵相处的画面。
他不得不承认,苏锦茵离开云溪的这段日子,他的确很不适应。
不知是怎样的驱使下,他拿着文件收拾起身离开。
一路开车来到苏锦茵的住处。
房屋里没有灯,院子萧条清冷,仿佛已经许久了没人住了。
楚斯睿蹙着眉来到门前敲门,里面却无人应声。
他又按上门把手,只听‘咔哒’声响起!
门没有锁,被他推开。
楚斯睿心里不免起疑,继续屋里走,整个家,还没云溪别墅客厅大。
他蹙眉把几间房间找遍,半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手上替她拿来的股份转让书,楚斯睿只觉得自己荒唐。
“苏锦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径直摔门离开。
回到车上。
楚斯睿直接给助理打去电话:“帮我查一下太太目前在什么地方。”
半夜被吵醒的助理还有些茫然,当听到楚斯睿的声音,他才清醒:“我马上去办。”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云溪别墅里。
楚斯睿端着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出神。
他眼下一团明显的乌青,预示着他些天的难眠。
自从苏锦茵离开以后,已经有半个月了……
楚斯睿每晚都在做噩梦,梦里苏锦茵或笑或闹,但结局无一例外。
她会死在雪地里。
每次从梦中惊醒后,楚斯睿的失眠症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揉了揉眉心,情绪说不出的压抑。
却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楚斯睿看了一眼,马上划开,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楚先生您好,这里是市人民医院,请问苏锦茵女士是您太太吗?”
楚寒心里蓦地掠过一丝不祥,还是回答:“是的。”
接着,就听电话那边医生通知道——
“苏锦茵女士已于上午9时过世,请您过来办理一下死亡证明。”
第十一章
“啪嗒”一声,楚斯睿活生生掰断了咖啡杯的握柄。
苏锦茵死了?
那个他从没有放在眼里、可离开后又觉得有些别扭的苏锦茵,死了?
一句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少胡说八道!”
楚斯睿劈手挂了电话,随手拿过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他被这通电话搅得心烦意乱,报纸上的黑字好像浮了起来,一个都没落到眼里。
片刻后,楚斯睿把报纸摔在桌上,微怒着拿过了手机:“苏锦茵,你这次真的闹过头了!”
然而“嘟嘟”响了一声又一声,最后自动挂断了。
楚斯睿一连拨了四五个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慌意在心头蔓延开,楚斯睿连西装都没拿,快步走了出去。
出门时助理迎了上来,但楚斯睿好像没看见他似的走进电梯,把助理的话远远抛在了身后——“楚总,股东们在会议室等您。”
助理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辆迈巴赫从停车场驶出,直朝人民医院而去。
楚斯睿死死盯着前方,竭力压制住心底隐隐的不安,抓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得青筋浮出。
他只花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人民医院。
门诊大楼。
就在楚斯睿大步往里走时,一个身形高挑、穿着白大褂的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楚总?”
不知为何,短短两个字里带着莫名的讽刺。
楚斯睿扫了一眼眼前的陌生人,正想越过他时,却被男人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你是来给锦茵办手续的吗?”
男人对楚斯睿眼底一掠而过的阴鸷视而不见,声音冷硬:“我叫谢意,是这里的医生,也是锦茵小时候的邻居。”
楚斯睿眸光渐冷,寒声道:“她在哪?”
谢意沉默了一下:“她有严重的强直性脊柱炎,而且一直心情抑郁,剧痛发作时咬断了手腕上的血管,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
“根据锦茵生前遗嘱,死后即送殡仪馆,骨灰埋在她在乡下长大的那间院子里。”
楚斯睿被“生前”二字一刺,声音愈发森然:“我再问一遍,苏锦茵在哪?”
那个女人,怎么会死了呢?
这一定是个耍性子的新手段!
谢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嘴角勾起,却没有一丝笑意到达眼底。
“锦茵还说,希望你能把这个签了,她希望干干净净地走。”
又慢慢补上一句:“楚总,锦茵活着的时候没有开心过一天,如今她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就放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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