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顾闫琛眼底闪过愠色:“我明明……”
“明明什么?”鹿芸面无表情的反问。
顾闫琛紧拧着眉,目光像是寒冰般冰冷骇人:“与你无关。”
鹿芸都快要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让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和我领结婚证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鹿芸抬手,拂过顾闫琛的喉结:“你现在说和我无关是什么意思?是想起郁宁初的好了?”
顾闫琛捏紧她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就算我不爱她,也不会爱你。”
鹿芸吃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爱我?现在只有我最像姐姐。”
顾闫琛捏紧拳,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刚刚还温馨的气氛转瞬就变得僵硬。
顾母立即上前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鹿芸抽了抽手,顾闫琛力道大的惊人,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现在把这些错都归到我身上是不是太迟了,你要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吗?”
顾闫琛眸色沉了又沉,才松开手。
顾母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啊,别的不说,我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受苦。”
“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去酒店,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毕竟明天就要办婚礼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鹿芸按了按手腕上一圈发青的指印,率先上了车。
顾闫琛全然没管她们,直接上二楼进了卧室。
“哎!”顾母看着方向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叹了声:“这是又造的什么孽啊!”
接着跟上鹿芸上车去了酒店。
顾闫琛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的轰鸣声远去。
他闭上眼,心头沉闷的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压住,逼得人喘息不过来。
从鹿芸搬进来开始,顾闫琛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心里总像是装着什么没有找回来,无法心安。
他想着,郁宁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个是我求来给你安神的,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睡不着,就点燃这个熏香。”
顾闫琛猛的又坐起来,翻箱倒柜的去找郁宁初留下的熏香。
他一个一个柜子去翻,每个角落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郁宁初留下来的任何东西。
“我明明记得……”
顾闫琛说了一半,又顿住。
他兀的想起来,在鹿芸搬经来的第二天,她就把所有属于郁宁初的东西丢了出去。
顾闫琛额角猛跳两下,头像针扎过一样突突的疼。
他走向酒柜,随便那了瓶威士忌,仰头灌了进去。
几下吞咽,酒瓶就见了底。
顾闫琛坐在沙发上,从没觉得这个房子这样空寂过。
恍惚间,他睡了过去,梦到了和郁宁初结婚的那年。
鲜花满地,他忐忑的站在红毯尽头等待。
郁宁初穿着鱼尾婚纱,逆着光站在门口。
只是这次,她没有走向他,而是说了句:“再见”后,转身离开……
第17章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顾闫琛猛的追了出去。
可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郁宁初消失的无影无踪。
“郁宁初!”
顾闫琛大声呐喊着:“郁宁初,你别走!”
空荡的外界依旧什么都没有,像是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顾闫琛心口骤然一紧,里面像是又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抽离。
他疼的忍不住屈膝跪在地上,地面恍然变成一块接一块的碎镜面。
面面都是他和郁宁初的过去,有相识相知,追逐相爱,心意想通彼此爱慕,再到变心离开。
那些过完快速闪过又消逝,顾闫琛霎时红了眼:“不要!”
下一秒,耳边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儿子这都睡了一天了,什么时候会醒啊?他还赶着去结婚……”
医生有些迷惑:“我也不知道顾主任为什么还不醒,结婚的事情要不……再往后延延?”
顾母无奈的叹了一声,跟着医生转身出门。
顾闫琛听着脚步声远去,反而松了口气。
他思绪复杂,不断去想刚刚的梦昭示着什么,想了半天,才惊觉,郁宁初已经死了。
不管自己结婚与否,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顾闫琛的心顿时像被钢针猛刺了下,疼的整个胸口止不住的起伏。
“睡了又怎么样?”
鹿芸接着电话走近病房,她扫了顾闫琛一眼:“睡了也能把人抬过去办婚礼。”
“这又有什么所谓,本来我就不怎么爱他,只是想留下姐姐的血脉而已。”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就等两年,到时候以分居两地为由,起诉离婚就好了……”
顾闫琛心口狂跳,盖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睁开眼,冷声打断鹿芸:“说够了没有。”
鹿芸站在窗口,闻言回过头来,没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你醒着?”
顾闫琛嘴角抿的笔直:“不醒着,怎么能听见我的妻子正在盘算着怎么离婚?”
鹿芸挂断电话,往日的温柔小意全部不见:“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只有配合的份。”
“取消婚礼。”顾闫琛撑着坐起身,冷然望着她。
鹿芸信步走到床前,勾起他的下颌:“不管你来不来,婚礼都会照常举行,顾家和鹿家的宾客都会到场,包括医院里受邀的领导们。”
“顾闫琛,你要是不想名誉扫地,最好还是乖乖参加。”
面对鹿芸赤裸裸的威胁,顾闫琛拧紧了眉:“倒是我看错了人。”
相交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鹿芸的真面目,真正的蛇蝎美人。
“顾闫琛,不是每个人都是被外表迷惑的蠢货。”鹿芸垂眸俯视他,“从我姐姐决定将心脏捐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
“玩玩可以,陷进去就是自己作死。”
“郁宁初就是最好的例子。”
顾闫琛滚了滚喉咙,压着心里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从没要求别人为我做过什么,你姐姐是,你也是。”
鹿芸嗤笑一声:“是啊,你只要摆出一幅深情的样子,所有的人都会上当,认为你已经懊悔,但她们失去的却是生命!”
“你的懊悔心痛有什么用?能让她们气死回生吗?”
“顾闫琛,我是坏,但你才是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18章
顾闫琛忍无可忍,抬手钳住鹿芸的喉咙:“如果不是你设局,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是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勾引我,让我背叛郁宁初!”
感受到喉间渐渐收紧的力道,鹿芸没有丝毫慌张,也没有否认,只说:“你还欠我姐姐一条命……”
顾闫琛不管不顾,手上的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鹿芸的脖子拧断。
空气渐渐变得薄弱,鹿芸不断挣扎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刻结束,喉间的力道却渐渐减少。
顾闫琛松开手,原本风采神奕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
他压下喉间苦涩:“我是欠你姐姐,但没有欠你,你开个条件,然后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鹿芸愣住,眼里满是诧异:“你……转性了?”
顾闫琛垂眸,掩住眼里的落寞:“你说的也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抵住诱惑,无论你怎么勾引也没用。”
鹿芸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就一瞬间的事情,顾闫琛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
顾闫琛当然不会说,刚刚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了鹿芸。
可郁宁初曾经说过的话狠狠震醒了他:“你只是面冷,其实心是热的,不然怎么会救我?”
“你这双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神手,当然要好好爱护。”
顾闫琛恍然回过神,看着那张和郁宁初有三分相似的脸,再怎么狠心也无法再下手。
“婚礼我不会去,你非要办就办吧,随你。”
他丢下这话,又躺回到病床上。
鹿芸见他软硬不吃,也没了办法,踩着高跟鞋愤愤离开。
顾闫琛闭上眼,太阳穴一阵刺痛。
自从郁宁初死后,他的心口像是缺了一块。
随着时间过去,那缺口越空越大,渐渐演变成一片无尽的深渊将人吞噬。
他闭上眼,郁宁初的脸又在眼前浮现。
她始终笑着,眉眼弯弯的说:“我不怪你。”
顾闫琛无意识吞咽,眼角湿了一片。
最初遇见郁宁初的画面在脑子里快速闪过,那是个阴雨天。
放学铃声响起,母亲的电话准时打来:“儿子啊,你最近才做了心脏手术,不要太劳累,早点回来。”
顾闫琛按了按心口,鹿瑶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接一下的跳动着,甚至比他原来的心更加契合。
“好。”
他挂断电话,出校门后拐入巷口,走了那条近道。
没走两步,巷末传来吵嚷声。
“每天穿的这么穷酸,身上一股臭味,明天就搬到垃圾桶边上去!”
“就是,长的一副勾引男人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不堪入耳的话接连不断地传来,顾闫琛只顿了顿,准备绕开。
可路过时,被欺凌的女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闫琛的心顿时跳漏一拍,条件反射一般出声:“住手!”
被呵止的女生见是他,少多管闲事几个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拉着同伙:“走吧,是顾闫琛。”几人匆匆离开。
顾闫琛走进巷子深处,鬼使神差的朝着蹲在角落的人伸出手:“她们都走了。”
女生小心翼翼的抬手,顾闫琛思绪复杂,用力将她拽起:“你叫什么?”
“郁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