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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他眼眸中反映出的点点亮光，心口莫名有些发热。
片刻，她开口：“那也许是你从未见过，你从不知晓，如今你知道这凡间万千新鲜，就不想去看看吗？”
湛十顿了一瞬，才回：“不想。”
“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你刚才明明就犹豫了吧。”明歌捕捉到他的心思一针见血说出口。
湛十微微垂下头。
他是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到底还是个少年，又怎么会不好奇新奇事物？、
但是他不能好奇。
明歌并不觉得这种好奇的欲望是什么错处，毕竟她就是因为贪玩才会一次次偷跑到凡间，才会知道那些新奇事物。
“小和尚，在我看来，只有见过世间一切诱惑之后的无欲无求，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
湛十闻言微愣。
他竟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见他神色动容，明歌轻轻扬起唇角：“若是你先见见那些新奇玩意儿，我可以带来偷偷给你看。”
说着，她倏地想起什么，啊了一声：“不过要等两天后了，我得回天界一趟。”
“回天界？”湛十看过去。
明歌颔首：“是啊，你们方丈今日感知到的那个妖气就是我要抓的蛇妖留下的，没想到她还有个更强的妖帮她，所以我要回去想些办法。”
什么蛇妖，什么更强的妖，湛十只是听进去了，但并没有听懂。
“好了，你就等我两天，我很快就回来了。”明歌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但她突然又转回身看向湛十，笑着问：“小和尚，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湛十。”

第十六章 妖气忽现
  

明歌和十景一齐回到了天界。
他们将事情前后悉数讲与天帝，天帝也紧皱眉头。
他知晓明歌的三昧真火不会出错，但魔界几百年内都没有出现这样妖力强盛，且在人界肆意杀虐的妖魔了。
唯独……
唯独那个千百年前被封印在三界之外的荒芜之地的那人。
但看管荒芜之地结界的天将并没有传回那人逃脱的消息。
天帝沉思许久，而后抬起手，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他的手中就出现两把神器。
神器缓缓落在明歌和十景面前，两人怔住。
竟然是八大神器中的极乐弓和昆吾剑。
“我将这两把神器赐予你们，你们二人继续去寻那蛇妖，若是遇到危险，这两把神器可保你们无虞。”
明歌和十景相视一眼，而后拱手行礼：“属下遵命。”
持有神器却并没有让二人喜悦，因为这说明那未知的妖很难对付。
两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但很快明歌就笑着拍了拍十景的肩膀：“别担心，我们有了神器如虎添翼，一定可以抓到那蛇妖。”
十景回看着明歌，眸底滑过一抹不明显的柔情：“嗯，你说得对。”
从天界离开回到人界后，明歌想起和湛十的约定，对十景说：“咱们先分头寻找，有事神识唤我。”
说完，她没等他回应，便驭云而去。
而十景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无可奈何。
明歌先到人间的街上走了一圈，往归元寺去的时候，她的手里攥着满满的东西，什么糖葫芦、小糖人、还有个皮影。
到归元寺的古树时，刚好是深夜。
明歌等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希冀喜悦，到之后的失落怅然。
不是说好两天后在这里等她吗？这小和尚怎么不遵守诺言？
还出家人呢，净会戏弄人。
明歌撇撇嘴，将手上的小玩意都收到了腰间的囊中。
她微施神力，悄然落到寺中众人就寝的屋顶，她搬开一块瓦砖，探头去看，想找到湛十。
可来来回回瞧了两三遍，都没有湛十的身影。
这小和尚去哪了？
就在她聚精会神地深思时，几公里外一个迅捷的影子从山林中穿过。
明歌一瞬皱眉，目光就看向那个方向。
下一瞬她凝聚体内神力，驭云追去。
是那蛇妖的妖气！
蛇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鸟。
不过片刻，明歌就追上那蛇妖。
她运转三昧真火，掌心里一团火焰在夜色里格外的亮。

“妖孽，你跑的掉？”明歌说着，抬手击去。

蛇妖见状躲闪，却还是晚了一点，被三昧真火烧在了身上。
三昧真火是无法熄灭的，除非是明歌收回。
但那蛇妖受了伤，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身上的三昧真火继续逃跑。
眨眼间，蛇妖窜进了深山中一处木屋。
自寻死路？
明歌在木屋外落下，语气凌厉：“妖孽，你无处可逃了，还不出来认罪？”
话音落下，屋内却传出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明歌微微蹙眉。
竟是个凡人的气息？
紧接着，木门被打开，一只穿着布鞋的脚踏出。
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露出一些，是很眼熟的衣服，似曾相识。
下一瞬，明歌看到那凡人的面容，怔愣在地。
而手上盘着一条还冒着火奄奄一息的蛇的男子，在看到屋外人时，也是身子一僵。
两人面面相觑，诡异的死寂蔓延着。
半晌，还是男子敛了神色，淡淡开口道——
“明歌神女。”

第十七章 两日两载
  

明歌神女？
眼前的男子赫然是湛十的容貌，却又变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英气。
他壮了些许，也长高了许多，之前还与明歌一般高，此时却比她高出一个头。
明歌不敢认，这究竟是不是湛十。
这一声称呼，淡漠疏离。
声音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只是更加低沉。
“……湛十？”明歌不确定地试探开口。
湛十眸底闪过一抹晦暗，没有回答她，而是漠然地举起掌心中的那条蛇：“还要劳烦神女将这火收回去。”
眼看着那三昧真火就要燃到湛十身上，明歌一挥袖便收了火焰。
她皱着眉：“湛十，快将那蛇妖交与我！”
“蛇妖？”
“正是你手中那条蛇。”明歌心急如焚，惶恐那蛇妖会伤害到他，说着便出手要抓那蛇妖。
只见面前一道金光闪过，将明歌格挡开来。
她堪堪挡住站稳，发现那金光竟是湛十所为。
“你修了法术？”
“神女莫要说笑，此蛇不过一普通病蛇，怎会是蛇妖？”湛十一身僧服，手挂一串佛珠，“神女不是说不会伤及无辜，今日为何如此？”
普通病蛇？
他一口一个神女，听的明歌莫名心生烦躁。
两日前她离开，分明与他说了自己的名，为何，为何……？
“小……和尚，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不过两日你怎的就变了许多？”明歌拧着眉问。
“两日？”湛十面上终于动了动，他嘴角似是勾起了个冷讥的笑容，但只一瞬便消失，“神女好生幽默，你我分明是两年未见。”
两年？
明歌怔住，自己明明只离去两日，怎么就成了两年？
一瞬，她恍然。
天界一日，人界一载。
她以为自己去了两日，全然不知他等了两年。
“和尚，是我忘记了，天界的一日是人界一年，并非我失约！”明歌解释，拿出腰间锦囊，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从人界淘到的小玩意儿堆满了手，她看向他：“和尚你瞧，这是我从天界回来为你去买的，我没有忘记。”
闻言，湛十的眼帘不动声色地颤了颤，他自然不知天界与人界的一日不同。
但他冷漠地移开眼：“贫僧乃出家人，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致。”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湛十！”明歌厉声喊住了他，“此事我们之后再说，但现下你必须将蛇妖交给我。”
“此蛇乃我两月前在山中救起，若它是蛇妖，为何不为自己疗伤，又为何在你追杀它之时毫不反击？”
“且我修炼两年，若饣并
有妖气我自能感知，断不会错救。”湛十沉声道。
若不是明歌眼中那蛇浑身还散发着黑紫色气息，她定会被他说服。
她眉心更紧：“我不知晓为何你感知不到它的妖气，许是你修为尚浅，湛十，我乃天界之人，你该信我的话。”
“信？”湛十淡淡看她一眼，“神女如何与我言信？”
明歌愣在原地，看着他走进了屋中。
她是真的忘了天界一日便是人界一载，他却因此而再不信她。
那蛇妖……为何湛十不能感知到它的妖气？
而那个和它在一起的另一只妖又去了哪，为何他们分开了？
半晌，明歌深吸一口气，抬步跟着走进了屋内。
湛十正在给蛇包扎伤口，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微微愣住：“你进来做什么？”
明歌挑挑眉：“我无处可去，还请小师傅收留我。”
“无处可去？”湛十蹙眉。
“是啊，外面夜深露重，我一个女子独自在外会有危险的。”明歌坦然道。
湛十再没听过比这更荒唐的话了：“你是神女。”
闻言，明歌神色委屈：“都说出家人心怀天下，慈悲为怀，怎地对我竟这般绝情？”
湛十喉间一哽，好久才又开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你是和尚，我是神女，非寻常男女，无事。”

第十八章 混沌阴谋
  

这一夜，明歌躺于榻上，湛十卧于草席之上，那条蛇盘于湛十身侧。
但谁都没有睡。
明歌其实很想趁湛十睡着之后，将那蛇妖抓回天界。
可湛十认定它不是蛇妖。
他们已经因失约一事，让本就疏离的关系更加淡漠，若是她一意孤行，怕是那和尚又要生气。
明歌幽幽地看了一眼湛十。
虽然只有两年，但还是小时候的他更可爱一些，至少还会脸红和结巴，不像现在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一样，
“唉……”明歌翻过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湛十在听见这一声叹息之后，无声地皱起眉。
她为什么叹气？
片刻，湛十又在心里念起了清心经。
翌日。
明歌一夜未眠，天色将亮时便走到院子里，用神识呼唤着十景。
“十景。”
“明歌，你寻到那蛇妖了吗？”
她看了一眼木屋：“寻到了，但是……”
十景轻轻拧眉：“那蛇妖是一个人吧？”
明歌微怔：“你为何知道？”
他的声音稍稍凝重下去：“我在北边最偏僻的地方看到了……”
话还未听完，明歌倏地感觉到背后一凉，还听到极为细弱的一声蛇吐信子声，她瞬间转身，运转神力反手挡住。
两股力量碰撞之后，烟雾散去，赫然是个人间女子的模样。
但明歌一眼便认出，她就是那蛇妖。
“不装了？”明歌冷冷抬眼，周身红光明灭。
“我把那和尚打晕了，自然没必要再装。”蛇妖说道。
“什么？你打晕了湛十！”明歌双眼微眯，周身红光更甚，还冒出些许火光。
蛇妖笑了笑：“这么紧张作甚？你喜欢那和尚啊？”
闻言，明歌身子一僵。
见状，蛇妖更大声地笑起来：“不是吧，你一个神仙喜欢凡人就算了，还偏偏喜欢一个无情无欲的和尚？”
“妖孽！你祸乱人间，还敢胡说八道！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天界受罚！”言罢，明歌动身，抬手击去。
蛇妖的目光一瞬变得凶狠：“昨日你伤我，我定要你来赔！”
一青一红两道光在空中撞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
但下一瞬，青光被吞噬掉，红光直直向蛇妖飞去，最后打在了蛇妖的心口。
“噗……”蛇妖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小小蛇妖，狂妄自大。”明歌居理整家獨費付βγ
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乃凤凰神女，是你可以挑衅的？”
蛇妖奄奄一息，嘴角却还是勾起一抹嘲讽：“你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吗？我叫弑羽。我们最恨的便是你们这些自称尊贵的烂神仙。”
“我杀不了你，但是有人可以杀了你，还有天上那些烂神仙，哈哈……”
明歌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好的感觉，她皱着眉死死盯着弑羽：“你什么意思？”
弑羽不屑地冷哼一声。
明歌抬起手，掌心里三昧真火熊熊燃烧：“你说不说？”
“告诉你也无妨，也没人可以阻止了。”弑羽说着，目光看向北方，“这三界，马上就是我们妖魔界的天下了。”
北方。
明歌蓦地想起十景未说完的话，他说他在北方看见了什么？
她用神力困住弑羽，转而用神誩
识呼唤十景。
可很久，十景都没有回应。
越久，明歌的心里就越不安。
终于，十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歌。”
“十景！你那边怎么……”
话还未说完，耳边传来一声爆炸声，
明歌心一紧：“十景！”
“……我没事，”十景声音越发疲惫，“明歌，快回天界向天帝禀报，北方禁地有异象！”
弑羽的神色更加得意，即使她听不到明歌和十景在说什么，却猜得到。
“什么异象？”明歌眉心深皱。
那边，十景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且力气逐渐减弱，因为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荒芜之地，破了！”

第十九章 祸难重现
  

明歌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蛇妖弑羽就要回天界。
刚要起身，身后传来冷冷一声：“你要去哪儿？”
是湛十。
“我要回天界了，人界有大事要发生了湛十。”明歌神色焦急。
“什么事？”湛十眸色深沉，晦暗不明。
明歌呼出口气：“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你保护好自己，我回来和你解释行吗？”
“回来，这次是两日，还是两年，还是更久？”湛十深深地盯着明歌的双眼，除了淡漠，竟还有些愤怒。
明歌哽住，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多久才能回来找他。
此事，一直一言不发的弑羽忽地笑了声。
两人齐齐看向她，眼神不解。
“她是谁？”湛十皱着眉问。
明歌还未开口，弑羽先出了声：“小师傅记性甚差，两月前我被一群臭道士重伤，就要丧命，是小师傅救了我啊。”
“小师傅不愧为出家人，心怀天下，就连祸害人间的妖怪都会大发慈悲的救下，当真是让人敬重。”
闻言，湛十脸色一变。
明歌连忙上前一步：“和尚。你别听她的，是她欺瞒了你！”
湛十像是没听见一样，盯着弑羽问：“那为何，我感知不到你的妖气？！”
“那当然是因为……你太弱了。”弑羽笑起来，“修为太浅，杀了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明歌抬手，三昧真火狠狠一击。
弑羽痛呼，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扒皮吞肚。
太弱了……
湛十有些失神。
和明歌比起来，他的确是弱，毕竟他是个凡人，和神仙是不能比的。
可是如今一个妖精的妖气他都不能感知，那么他修炼法术又有何用处？！
明歌见他面色不对，道：“和尚，你莫要听这妖孽乱说，但我真的要先回天界禀报了，再不回恐怕来不及了。”
湛十神色更加难看，沉默不语。
弑羽怪异地笑了下：“你这和尚，竟敢动心喜欢女子？”
此言一出，明歌和湛十都是身子一僵。
“和尚不是无欲无求，看破红尘，不动凡心吗？你还能继续当和尚吗？”
“我没有。”湛十倏地高声否认。
“喜欢寻常女子还不行，偏要喜欢一个神仙，凡人和神仙，当真是痴心妄想。”弑羽不依不饶，像是不看到湛十失态的模样就不罢休。
“我没有！”他猛然抬手，手上的佛珠闪出一道金光，打在了弑羽的身上。
一瞬，她被击中的地方就出现一个血洞。
弑羽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就连明歌都愣住，人间法术再厉害，也不该出现佛光。
她想起之前的那个猜想，如今更加确定，湛十不仅跟天界有关，更是与圣佛有关。
而湛十还在想着弑羽方才说的那句话。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神仙？
这不可能，他是出家人，断不入红尘。
两人各怀心事，一阵缄默。
就在这时，天空中蓦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天地瞬间尽是一片暗色。
明歌暗道不好，忙看去。
只见北方的尽头，黑雾逐渐肆虐。
湛十望去，眉心紧缩：“那是什么？”
“大难。”明歌的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悲恸，“三界的大难。”
弑羽忍着痛，痴狂地笑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
“吾主——魍偃，重现于世！”
听见这个名字，明歌不禁打了个寒颤。
魍偃，生于混沌，吸收天地之间千百年来的恶念，创造了妖魔，是三界中最邪恶的存在。
一千年前，他诞生于世，将天地变成炼狱。
只有三界中最纯粹最干净的神力才可与他相抗衡。
那便是皈依如来佛门的圣佛。

第二十章 一动不动
  

魍偃降世之前，天界并无圣佛，只有佛族，大多是凡间和尚潜心修炼，飞升成仙的。
但天界发现佛光可伤到魍偃时，便派出所有佛族弟子，可最后却是全族覆灭，只剩一人。
因神仙生活太过逍遥，他们早已失去了当初一心向佛的毅力，神力也就不再纯粹。
佛族仅存的那人，是唯一被没有世间万物改变心性的，他用尽了所有神力，甚至牺牲自己的躯体，才将魍偃封印在了三界之外的荒芜之地。
他也是第一位圣佛。
此后再无佛族，只有天命选出的圣佛。
黑雾侵蚀天地也不眨眼之间，很快浓厚的魔煞之气就席卷过来。
明歌布下结界，保护着自己和湛十不受魔煞之气的攻击。
而弑羽在魔煞之气的包围之中，身上的伤渐渐愈合，就连体内妖力都征增长数倍。
她轻而易举地挣脱掉明歌束在身上的神力，却不是先离开，而是邪笑着走向明歌和湛十。
“你想做什么？”明歌皱眉厉声问道。
她在魔雾中布着结界，已经耗费许多神力，此刻与妖力鼎盛的弑羽打斗，胜负很难讲。
“放心，今日吾主归来，我对你这臭鸟没兴趣，你乖乖将那和尚交给我，我饶你一命。”弑羽的目光落在湛十身上。
明歌挡住湛十：“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想带走湛十，你痴心妄想！”
“不必装了吧，你我都知晓，湛十便是圣佛的弟子，我将他带给吾主，吾主定会心情大悦！”弑羽冷笑着。
明歌自然也猜到湛十的身份，所以更不能让他被妖魔带走。
“他不过一凡人和尚，怎会是圣佛弟子。”明歌说着，挡在湛十身前的身子一动不动。
“你这臭鸟还看不明白吗，三界马上就是吾主的了，我饶你一命，你却非要送死，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去黄泉路走一走！”
说完，弑羽掌中青光大闪，直直冲向结界。
纵然明歌用尽餅餅付費獨家
神力，随着一声巨响，结界还是应声而破。
她被弑羽的余力震到内脏，连退几步倒在了湛十的怀中，吐出一口鲜血。
因为魔煞之气弥漫，她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减慢。
湛十扶住明歌，瞧她的样子眉头紧皱：“明歌！”
“我没事……”她这样说着，可声音却沙哑虚弱。
“凤凰？三昧真火？真是笑死人了，我连全力都没用。”弑羽得意地扬起嘴角。
明歌眸色一沉，反手祭出三昧真火，打向弑羽。
不料弑羽躲避开了。
她的眼神变得凶狠，手中变出一把青光匕首，就逼近明歌要刺向她。
“住手！”湛十蓦地出声，冷冷地看向弑羽，“放了她，我跟你走。”
“不要！湛十！”明歌失声喊道，诧异地看着湛十。
弑羽停下，满意地挑了挑眉：“还是你这和尚明事理。”
她收起匕首，走向湛十，就要带他走。
“湛十，你不能跟她走！”明歌咬咬牙，凝聚了最后一点神力再次起身冲过去。
弑羽伸出手，一掌便将她击飞。
“你答应了不杀她！”湛十一把握住弑羽的手腕。
“放心。”弑羽不屑地看向倒地的明歌，“她可是凤凰，没那么容易死。跟我走吧。”
一团黑雾停在面前。
湛十面若冷霜，深深地望了明歌一眼。
明歌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上每一处都在痛着，甚至没有一丝力气站起身来。
她费力地睁着眼睛，看着越来越模糊的湛十的身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不要走……湛十……不要跟她走……”
眼中的湛十微微笑了笑，低声说：“没关系的，明歌。”
是幻觉吗？湛十竟然笑了。
他的笑，真好看……

第二十一章 完美容器
  

“吾主，恭贺您归来。”弑羽跪伏在地，神色间难掩喜悦。
湛十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他也很想看看这个令三界变色的妖魔长什么样子。
但下一瞬，只见一个影子飘了出来。
无错，的确是飘出来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身体，只是一团乌黑的雾气。
“你回来了。嗯？你还给我带了个……凡间和尚？弑羽，我已经不吃人了。”那团雾气发出低低的声音。
弑羽微微起身：“吾主，他并不是凡间和尚，而是如今天界圣佛的弟子。”
“哦？”魍偃飘到湛十面前，似是仔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嗯，的确有佛光的臭味。”
佛光还有味道？
湛十想着，面色上却没有显露出些许的恐慌。
魍偃又飘到弑羽面前：“凡胎肉体，刚好可以杀掉。”
“不，吾主，我带他来，是想要给您做容器的。”弑羽笑着，“这和尚对天界的凤凰圣女动了心动了情，就算他回到，神力也不会纯粹，不能再伤您分毫了。”
“动心动情？”魍偃觉得有趣，“看来天命也偏向我，竟然选了这样个人。”
容器？
湛十心底一惊，终于明白弑羽带自己回来的原因，竟是要给这雾气找个宿主。
“吾主，这具身躯对您来说再适合不过。”弑羽道。
“嗯，这次你立功了。”魍偃飘到湛十面前，问，“和尚，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也不反抗。”
“我生下来便在归元寺，十几年都在寺中，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圣佛。”湛十冷声道。
魍偃却笑起来：“我绝对不会闻错的，你身上藏着佛光，那是我最恨的东西。”
“不如，我们来说说你心爱的那个神仙吧。”魍偃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凤凰神女？叫什么？”
“明歌。”弑羽回道。
“明歌，明歌……”魍偃饶有兴致地念了两遍，“有些耳熟呢，不管没关系，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怎么样？”
湛十的喉咙动了动：“我没有心爱之人。”
“啊……”魍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不愿意和我说吗？好吧，好吧，太可惜了。不过不管她是谁，你信不信，我可以瞬间就让她死掉？”
闻言，湛十的瞳孔微微收缩。
“和尚，我很厉害的，就连天帝都打不过我，我咳嗽一下，三界就要抖一下。”魍偃在他面前不断飘着，“更何况是一只小凤凰。”
“嗯，凤凰，上一次我好像杀了不少凤凰，你别说，他们那红羽毛染着血，根本就看不出来。”魍偃凑近湛十，“和尚，你想看看吗？我真的没有骗你。”
分明是杀戮之事，在这团雾气嘴里，却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明歌……
湛十甚至不敢去想象明歌死掉的画面。
“她答应过，只要我跟她走，就不会伤害明歌。”他盯着雾气，缓缓一字一句说道。
“啊？”魍偃飘到弑羽面前，“是你答应的？”
弑羽咽了下喉咙，点点头。
“嗯……”魍偃拉长声音，又飘回湛十眼前，“这是她答应的，不是我答应的啊，我可以向你保证，弑羽绝对不会碰小凤凰一根羽毛，但是我做什么，就说不定了。”
湛十咬紧牙关，捏着佛珠的手紧了紧。
“哈哈，别紧张。你说，你如果就是个寻常和尚，大不了就离开寺庙，重返红尘，跟个女神仙轰轰烈烈相爱。”
“可你啊，偏偏是天命选中的圣佛，必须壹扌合家獨βγ
无欲无求，无情无爱。说什么心怀天下，慈悲未怀，最后不过是替所有人去死，独自承担所有痛苦。”
“他们会感谢圣佛，但是会记得圣佛多久呢？舍弃自己的七情六欲和一切，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多么不值得。”
“不如和你的小凤凰逍遥自在地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我就能完成你的愿望。”

第二十二章 劫数
  

魍偃的声音环绕着湛十，愈来愈诱人。
有那么一瞬，湛十确实有些动摇，但他知道，这是魍偃用妖术试图蛊惑他。
他稳住心神：“这不是愿望，是欲念，我们出家人并非无欲无求，而是要克制对万物的欲念。”
黑雾顿了片刻，似是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半晌，他重新飘起来，发出不满的一声，而后对弑羽说：“把他带走关起来吧。”
弑羽不解：“吾主，凭您的力量完全可以占据他的肉身，为何……”
魍偃闻言，忽的阴森森笑起来：“我比较想要，他亲自接受我。”
湛十看向他，眼底一片晦暗。
……
明歌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天界。
她睁开双眼，回神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寝殿。
“明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十景问道。
她稍稍动了动，感觉到体内的神力恢复如初，便点了点头：“还好。”
她蓦地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十景，有些激动：“湛十呢？”
十景轻皱着眉：“湛十是谁？”
“一个、一个和尚，他被那个蛇壹扌合家獨βγ
妖带走了！”明歌紧攥着他的衣袖。
但十景依旧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湛十果然是被抓走了吗？”天帝神色凝重严肃。
跟在天帝身后的，是圣佛。
“天帝，圣佛……”明歌微怔，一瞬便知晓了，“湛十被抓走了，你们快去救救他！”
天帝却摇了摇头：“现在没人知道魍偃藏身在那，他将人界变成生灵涂炭的地狱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明歌失落地低垂着头：“那怎么办……”
“到底谁是湛十？”十景问。
“湛十是我的弟子。”圣佛缓缓开口，“是天命选中了他，之前他一直跟着我在维南山闭关修炼。”
“直到司命星君说，他算出湛十百年间将遭遇一劫，因情而起，因情而灭，而那时天地都将遇难。为保他顺利渡劫，我便将他送去凡间的归元寺。”
“归元寺中的古树有我圆月之夜输进的神力，可保他性命无虞。但没有料到，明歌公主会是湛十的劫。”
圣佛说完，明歌狠狠怔住。
竟是她害的湛十到如此地步？
“但这并不能责怪明歌公主，一切的起因还是魍偃那魔。他被元升圣佛封印在荒芜之地，没想到竟在千年间脱离肉体，化作雾气逃了出来。”
“那蛇妖便是他收集恶念，妖力大增的其中一个妖。说到底，一切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圣佛单手立在胸前道。
即使是这样说，明歌仍是自责愧疚。
若那夜，她没有停在归元寺中，没有与湛十相遇，如今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因情而起，因情而灭，是指何呢？”十景眉心紧皱问道。
“无人知晓，一切都是未知。”天帝道。
人界妖魔肆虐，生灵涂炭，一片哀嚎，天界也是被魔煞气牢牢包围，尽是萧条。
混沌之子魍偃仍是虚无之态就已搞得三界不得安宁，若有一日他寻到法子化为人形，到时候又是如何？
天界所有人都只能等，因为寻不到魍偃的丝毫踪迹。
神魔大战近在咫尺，可谁也不知晓何时就会突然爆发。

第二十三章 梧桐
  

明歌坐于梧桐树枝上，怔怔地看着乌黑的天界。
她的母亲和兄长，就死于魍偃之手。
原本她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凤族公主，得着一片庇佑，只玩耍嬉闹便可，而母亲兄长的离去和父亲的重伤，让她不得不担起凤族的责任。
因此，她听命于天帝，只为三界再无劫难。
谁能又料到，不过是抓捕蛇妖，却害得圣佛弟子被抓去，至今不知生死。
“明歌。”
明歌循声看去，只见十景站在树下正看着她。
“怎么了？”她问，神色疲倦。
十景轻轻踮脚，就飞起来，坐到了她的身边：“我就知道你会多想，就连清寒圣佛都说是天命，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明歌抿抿唇，十景和自己一同长大，她的心思向来瞒不过他。
“天命……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她轻叹气，眉宇间尽是忧愁。
十景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咽下喉间的苦涩。
其实他也很想问，为什么偏偏是明歌？
这三界女子何其之多，为何是明歌，为何要夺走他唯一在乎的人？
“明歌……”十景眼帘轻颤，顿在嘴边的那句话好半天才艰难说出口，“你对湛十，是真的有情意吗？”
情意？
何为情意？
她第一次见他，他害羞、慌张、害怕，却嘴硬，有趣又可爱。
她不过是觉得开心，所以想多逗逗这个凡界的小和尚。
她将自己的红纱帕留给他，也是因为要他记得她，忘不掉。
明歌想着，一瞬皱眉。
她猛地起身：“我有办法找到湛十和魍偃了。”
十景一愣，便忘记了自己方才的问题，他跟着起身：“什么？”
两人找到天帝，和众神道明自己曾有东西留在湛十身上，只要她用凤凰神力就能感知到那东西在哪，便也就能找到湛十了。
天界终于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地等着，天帝立刻下令，命众神即刻准备出战，征伐魍偃。
明歌立于云上，双臂张开，浑身上下亮起火红色耀眼的光芒。
她紧闭着眼，用凤凰神识一步步探知着更远的地方。
她心里默念着，拜托，湛十，让我找到你。
蓦地，她终于感知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丝神力。
但是她紧接着眉心深皱，催动神力又探知了一次。
半晌，明歌一瞬收回神力，ⓨⓑγβ
双腿一软跌坐在云上，疲累地喘着气。
“怎么样？”天帝问。
明歌来不及休息片刻，拱手跪在天帝面前，缓缓道：“天帝，属下……一共探知到了十处地方……”
“十处？！”众神不可置信，“莫不是搞错了？”
“并非是属下搞错，恐怕是魍偃为防止我们寻到他，而假构出另外九个假象，可以确定的是魍偃定在这十处之一。”明歌回道。
天帝神色阴沉下去：“十处，那便要分为十路，逐个击破才能找到魍偃了。”
此言一出，众神都沉默下来，神色悲恸。
他们合为一路，恐怕都要死伤大半，分为十路，结果又是如何？
可想而知。
天帝忽地双手合十，掌心中亮起金光。
接着，除了极乐弓和昆吾剑的其他六把神器就出现在众神面前。
“我与圣佛各带一路，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凤凰、麒麟、白泽、重明，各族首领何在？”
“属下在！”
“吾将八大神器赐予你们，吾命你们带领众神自成一路，护佑他们。”
“属下遵旨！”
十景低垂着头，悄悄看了一眼明歌。
这一次，他们不能并肩作战了。
明歌注意到他的目光，看过去，四目相对，微微笑了笑：“十景，保重，千万小心。”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十景硬扯出一抹笑。
“我可是凤凰神女，断然不会出事。”明歌挑挑眉，一如往日明媚。
十景却只是看着她，并没再言。
他担心的是她与湛十的劫数，因情而起，因情而灭，八个字便已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不知为何，十景的心里蓦地浮现出一种不安。
今日之别，是一时，还是永别？
“一定要平安归来，明歌。”

第二十四章 枯黄
  

明歌带着凤凰一族，还有其他几位神仙，前往十处中在东方的那处。
很快，众神就瞧见了那浮在半空中浓郁的黑雾。
众神在远处停下，明歌手臂在眼前一晃，她的眼睛就变得火红，还冒着火焰。
是她的三昧真火。
她抬眼看去，可眼前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
她再次抬臂，收回了三昧真火。
不知道是那黑雾太浓，还是魍偃并不在其中。
明歌运转凤凰神力和三昧真火，掌心里一团火红。
“准备迎战。”她厉声说着，接着就伸出手臂，一团火红直直冲向黑雾。
而下一秒，只见她的三昧真火冲进黑雾，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或是被吃掉了，黑雾中没有半点动静。
明歌皱起眉，难道不是这个？
还未再多想下去，只听黑雾中忽地响起一阵嘈杂声，像是无数声音交杂在一起一般。
众神都听见了，他们一瞬凝聚了神力，紧紧盯着眼前的黑雾。
那声音越来越大，直往他们的耳中钻。
紧接着，无数黑影从黑雾中倏地冲了出来——
……
湛十被关了很久，因为周身一片黑暗，他连过去几日都不曾知晓。
他也并不在意，被关起来后就在地上打坐，手握着佛珠，合眼默念佛经。
弑羽曾来看过他许多次，对于他这种镇静的模样十分不屑，认为他是装出来的，
每一次她来，都说很多话试图扰乱湛十的静心，但湛十从不理她，就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
弑羽很烦躁，一脚将湛十踢倒在地，这次她以为他总该理会自己了。
却没想到，湛十眼都未睁，自顾自地重新坐好，继续念经。
“一个动了情的和尚，在这里装什么？你的佛会不知道你已经动情动心吗？就算你不承认，还能骗的自己也相信？”弑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湛十面上无异，手上佛珠也没有停止转动。
看起来他像是没有在意，但只有他知道，刚刚他的心咯噔一下。
动情动心。
他的耳边蓦地响起魍偃的那句话。
“你若是个凡界和尚倒也无妨，可你偏是天命选定的圣佛，便永远不能动情动心，不能与你心爱的小凤凰在一起。”
圣佛？
为何天命选他为圣佛？
心中默念的经文已然停下，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抹火红的身影。
她带着那样热烈的颜色，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黯淡无色的生活。
就像她的红纱帕，落在那一堆枯黄的树叶上。
让人没有办法不看去。
弑羽刚离开是没多久，迎面就看见了魍偃。
她单膝跪下：“吾主，您怎么来了。”
魍偃上下飘了飘：“那些神仙这千年来终于有了些长进，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布下的十处妖巢。”
他阴森森的笑了声：“该让我们的和尚见见他的心上人了。”
魍偃来到湛十面前：“和尚？”
湛十手中动作一顿，缓缓睁开了眼。
自他被关起来之后，魍偃从未来过，而此时他来，定是因为……
“和尚，你看我说你是圣佛弟子你还不信，天界那群神仙为了你已经找到我的妖巢了，包括你的小凤凰。”
湛十微微蹙起眉。
“只不过呢，他们还是太弱了些，我布下了十处妖巢，他们只能分开确定我在哪里，”魍偃说着，一道光闪过，湛十的面前就同时出现十个画面。
十个画面，众神与数不清的妖魔对战纠缠着。
很快，湛十看到了那个他熟悉的火红身影。
只见明歌的头发有些乱，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战甲也被打碎不少，她手持一把金红的弓，燃着三昧真火的神箭不断射向妖魔。
“我得承认，你的小凤凰很厉害，但是我的属下是源源不断的，你猜猜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魍偃在湛十的耳边轻声说。
“你要看着她去死吗？你不想救救她吗？只要你与我融为一体，你就可以停止这一切了。”
他的话音刚落，画面上明歌便被一只妖偷袭，狠狠咬上她的肩膀。
湛十的手骤然收紧。
“你想救她，可是你没办法救她，你现下还只是一个很弱的和尚罢了。”

第二十五章 情为因，情未果
  

明歌射出神箭，气喘吁吁地冷眼看着还在不断涌出的妖魔。
她知道，只要魍偃还在，这些妖魔就是无穷无尽的。
魍偃为什么还不出现？要靠这些妖魔消耗他们吗？
正想着，一只兔妖长着大嘴朝她飞来，就要咬她，明歌来不及拉弓，掌心一转便将三昧真火攻去。
可火焰还没碰到兔妖，那兔妖忽地停住，随后瞬间化为尘埃消失不见。
紧接着，眼前所有的妖魔都停住了，一个个消失。
众神愣住，却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
明歌心生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很快，她的不安成真了。
只见眼前的黑雾突然开始飘动，直直向某处飞去。
众神迅速跟上黑雾。
跟了好久，他们才发现，不是这一处黑雾移动，而是十处在往一块聚合。
随着黑雾，伤痕累累的十路众神也会合了。
正当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那聚合成一大团的黑雾中传来了一声巨响。
而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出现。
明歌只看一眼，便狠狠怔住：“湛十？！”
众神皆是一愣。
只有清寒圣佛面若寒霜，淡淡道：“他不是湛十，是魍偃。”
魍偃？！
此时，“湛十”忽地大笑起来：“不愧是圣佛，慧眼识人。”
见状，众神一瞬握紧神器或是凝聚神力，死死地盯着魍偃，只有明歌看着湛十的面容，心一疼，握着神弓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湛十呢？”一片死寂之中，她呢喃着开口。
魍偃循声看过去，看到明歌，他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啊，小凤凰，我能得到这具身体，还完全要谢谢你呢。”
“若不是这和尚对你动了情，也不会自愿接受我的力量，不过小凤凰你放心，这和尚的魂魄还在，不过沉睡了而已。”
明歌呼吸一滞，全身一瞬脱力，若不是十景及时扶住她，恐怕她便会跌倒了。
因情而灭，竟是这样？
“别紧张啊，”魍偃笑了笑，“我与湛十已经合为一体，他不死，我便不灭，哈哈哈……”
闻言，在场众神都是身子一僵，看向了天帝和清寒圣佛。
“湛十身为圣佛弟子，心怀天下，断然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舍弃大义！”天帝怒斥道。
魍偃满不在意的耸耸肩：“但他为了小凤凰，还是选择了我，尽管他知道选择我的后果便是天界的覆灭。”
“你休要胡说八道，湛十不是那样的人！”明歌双眼通红。
“小凤凰，虽然我答应了湛十不伤害你，但你若是激怒我，我可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魍偃嘴角含笑地看向明歌，眼中却是狠绝。
他是混沌之子，他才是三界之主。
魍偃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天地，他轻阖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满足：“一千年，足足一千年啊，你们这些臭神仙把我关在荒芜之地，你们知道那里有多孤寂吗？”
他的眼神一瞬变得凶狠仇怨：“元升那个蠢货怎么样也没想到，我会脱离肉体跑出来吧？你看，他不惜牺牲自己，还不是无事于补？”
“谁也无法杀死我，有恶念，便有我！你们对我做的一切，准备好尝尝我的恨了吗？”话音落下，魍偃的周身开始散发着黑色的雾气。
“众神听令！迎战魍偃！”天帝喝令。
“一起上？”魍偃露出个讥讽的笑。
“啊——”
天帝手持真龙宝剑，与清寒圣佛对视一眼。
清寒圣佛微微颔首，手里的佛珠逐渐亮起金光。
十景祭出昆吾剑，看向明歌：“我们去牵制魍偃，给清寒圣佛寻找机会一举封印他。”
明歌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看着“湛十”，明知道那是魍偃，却怎样都凝聚不起体内的神力。
“明歌？”十景拧起眉。
“……我做不到。”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明歌神色悲恸。
“我做不到。”
因为他是湛十，是她心爱之人，所以她做不到。

第二十六章 神器
  

十景眼底晦暗。
他欲言又止，终是持剑冲向了魍偃。
一时间，白光与黑雾自天际两边相对而撞，众神自四面八方攻向魍偃。
只见魍偃不屑地嗤笑一声，双手不过一抬，一道恐怖的力量就将众神击飞。
修为稍微浅一些的神仙愣是被这力量打得生生吐出鲜血来，药神带着药使们赶忙为受伤的神仙们疗伤。
“不过如此？”魍偃猖狂地笑起来。
“八大神器！”天帝忍着剧痛，喊道。
拿着神器的各族首领应道，在魍偃的周身围成一圈。
但是，却少了个人。
众神齐齐地看向仍愣在原地的明歌：“明歌殿下？！”
明歌动了动喉咙，定定地看着魍偃。
那不是湛十，明歌，你看看你的族人们，你看看三界的祸乱，那不是湛十，是罪恶本源！
她抬起手，祭出极乐弓。
“乾坤万物，阴阳天地，三界五行，四方神兽，八方神器，惟吾号令，灭鬼斩仙——”
八道金光自神器而出，合八为一，一道刺目的金光将魍偃牢牢笼罩。
魍偃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
“便是此刻，清寒圣佛！”天帝察觉到，随即道。
“你们——”魍偃深皱着眉。
清寒圣佛手中的佛珠应声而发出耀眼的，更加纯粹的金光，而他整个人也由内而外地透出金光，额间一道印记。
“我以我身我心为引，永生永世封魍偃之魂，与汝坠入阿鼻，再无重回三界之日！”说完，清寒圣佛化作一道凌厉之光，向魍偃的额间刺去。
“臭和尚！”魍偃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明歌悲绝地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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