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卉一愣,她保持着扭头的姿势,静静的看着盛万呈,没有说话。
盛万呈低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卉:“看月亮。”
她问道:“你起来做什么?尿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就像是他们很熟一样。
但他们,真的不算熟。
盛万呈不可能说自己是听到文卉的开门声才跟着起来的,他咳了一下:“嗯。”
说着就朝厕所走去。
文卉看着那背影落下一句:“地上凉,不要坐地上。”
文卉当然知道地上凉,她正享受着这清冷。
她回过头,心里乱得慌。
她不知道盛万呈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当成撩拨的对象。
但他那样的人,和自己绝对不是一路的。
她不想成为他的玩物。
不到一分钟盛万呈就从厕所出来了,文卉听到声响,也没回头,仍旧定定的抬头看着夜空。
盛万呈也没说话,直接进了房间。
文卉轻呼一口气,正准备回去,却看见盛万呈又出来了。
他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而然。
文卉想拒绝说不用,却又懒得开口。
她觉得周身一暖,竟然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外套。
盛万呈静静的坐在她半米开外的地方,他猜想是孕妇情绪多变,半夜想看这月亮了。
毕竟盛千亦怀孕的时候,有一天告诉他她想闻汽油的味道,他便找了桶从车里引了半桶汽油出来放在大厅让她坐着闻。
他对在意的人,总是将就得没有下限。
盛万呈想到盛千亦,嘴角不自知的弯起,随后脸却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文卉!
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关心文卉!
他以前只是觉得逗弄严肃的文助理比较有趣罢了,反正他看见漂亮女人都是要逗一逗的。
除开工作伙伴。
但是后来……好像不只是想逗一逗那么简单了……
盛万呈喉结滚了滚,她看着文卉的侧颜,道:“夜深了,起露水了,回去睡觉。”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又希望她留下来。
他不知道是真的在劝文卉回去休息,还是在测试自己。
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文卉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她把外套递给盛万呈:“谢谢盛总。
她要走了。
盛万呈心里立马生出了不舍。
他觉得自己栽了。
他好像……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而且那个女人,现在还怀孕了。
他从没有如此激动过,他的心像是快要跳出心脏一般,让他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你饿吗?”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让人亢奋不已,让他想大喊大叫,让他想把眼前的人紧紧的拥入怀里,激烈热吻。
他要再确认一下,自己愿意为她做些什么。
反正他已经看出来了,陆临安爱着江渔,当牛做马都是愿意的。
文卉是真的有些饿了。
下午她被盛万呈打岔了几次,压根没吃饱,这半夜起来溜了一遭,肚子正开始闹饥荒了。
她由心回答:“有一点。”
盛万呈这一刻十分悔恨自己不会下厨!他想为文卉做点吃的。
因为她说,她饿了。
盛万呈:“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紧紧的攥紧拳头,克制着翻腾的血液涌动去了厨房。
下午的剩菜剩饭都有,但是他根本不会做!
他连这个煤火都不会用!
他有些焦急,怕文卉等得不耐烦,先出来安抚她:“壶里好像有开水,泡饭吃可以吗?”
他的厨房知识为零,唯一会做的就是泡奶粉。
文卉眉头一皱。
盛万呈竟有些自责起来。
文卉进了厨房,拨弄了一下火盖:“煮点面吧,你吃吗?”
盛万呈站在她背后贪婪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吃。”
所以原本是他要给文卉弄宵夜,变成了文卉给他煮面。
他像个大熊一样围在文卉身边,看她烧水,切葱,打汤底,却什么都帮不上,急得有些团团转。
最后面条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次对着文卉露出了温情的笑意:“谢谢你。”
文卉就当是顺手的事,她把筷子放到他碗上:“吃吧。”
盛万呈小心翼翼的把面送进嘴里,然后由衷赞叹:“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文卉“呵呵”的假笑两声:“快吃吧。”
盛万呈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看文卉,动作太过明显,文卉叹了口气,背转身去。
吃过面,文卉道:“睡觉了,盛总晚安。”
盛万呈觉得还没有待够,他道:“刚吃了就睡,不消化!”
文卉轻轻的拍了拍肚子:“困了。”
她的意思是自己饱了,困了。
但这动作在盛万呈看来,就是她要带着自己的宝宝去休息了。
他心里一阵黯然,刚子只顾着欣喜自己终于有了一个爱人,现在回过味来,那个爱人是别人的妻子、母亲。
“晚安。”
盛万呈看文卉进了房门,才独自坐在屋檐,理着思绪。
盛万呈第一次失眠了。
他觉得自己栽了个大跟头,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又觉得自己捡了个宝,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爱的人。
他失落又亢奋,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不怪他,他虽然外表看起来三十出头,但实打实的四十了,却一次恋爱都没体验过。
他生性风流,床上的人换了又换,多到他连姓名都没记住几个。
他是准备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拼命赚钱,拼命享受人间的欢喜。
不要被旁人左右。
他这艘大船,在这一晚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港湾,他想停靠了。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为什么即使自己嚣张跋扈,温斯年还是对他低眉顺眼。为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一贯温文尔雅的陆临安,要死皮赖脸毫无风度的黏在江渔身边。
就像他,哪怕知道那个人不属于自己,还是想为她做一切。
因为爱。
他想把文卉夺过来,占为己有!从今以后供他一人享用。
从今以后,只享用她一人。
盛万呈像个捡到玩具的小朋友,又像是中了大奖的赌徒,他亢奋不已,在床上翻转了半天,居然爬起来开始工作了。
第二天他顶着熊猫眼起来,精神却是百倍。
连平日和他没什么交集的江渔都发现了他的变化。
之前他整天沉着一张脸,像是看谁都不顺眼的,今天,竟然在莫名其妙的笑。
那笑里还带了一丝傻气。
陆临安给文卉说了今天让她先休息,一是她刚经了那样的事,得缓一缓,二是现在有邹汶顶着,工作倒不是很急。
文卉昨天半夜折腾一下,现在倒是睡得很香。
她不起床,另一个人就有些焦急了。
盛万呈看了好几次那紧闭的房门,最后忍不住蹙眉问陆临安:“文卉怎么还没出来?”
陆临安眼角一皱。
以前盛万呈一直呼“文特助文助理”,今天怎么开始叫名字了。
他盯着盛万呈:“怀孕了嗜睡。”
他看到盛万呈有些失望的脸,喃喃回应他:“也是。”
陆临安:“盛总,这边的事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盛万呈的余光还放在那紧闭的门上:“你怎么不回去?”
陆临安答得理所当然:“江渔在这里,我等她放假一起走。”
盛万呈:“我不急,这里环境好,我多待一段时间。”
陆临安:“你不是说公司有新的项目等你回去主持吗,你昨天还催我进度了。”
盛万呈:“公司有秘书有副总,我养他们做什么的?”
说到底就是不想走了。
陆临安也不戳穿他,慢悠悠的说:“那行,我们下个月就走了,那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盛万呈:“你们?”
陆临安:“嗯,我和江渔,文卉也得走,你知道的,她……嗯嗯。”
他朝盛万呈使了使眼色。
盛万呈黯然的点了点头:“她得去医院做产检了。”
陆临安没这么坏过。
他觉得自己总算借着文卉出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被盛万呈压着,一直低眉顺眼,现在呢,那人被他哄得团团转,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觉得要是自己告诉盛万呈文卉离婚的事,盛万呈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文卉扑过去。
他可不能让文卉进这个火坑。
文卉的门终于开了,她没料到外面站了两个大男人,起晚了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没开口,盛万呈已经抛下陆临安站到她面前:“你饿不饿,温斯年做了早餐了,给你留了。”
文卉尴尬得不行,她挤出一个笑:“谢谢盛总。”
文卉洗漱出来去厨房,竟然看见盛万呈也在。
白天不同黑夜,现在再独处一个空间,她有些不自在。
盛万呈把早餐端到桌上摆好,还体贴的把凳子拉开,招呼文卉:“快坐,还是热的。”
文卉觉得自己浑身都竖起了寒毛,她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一夜,盛万呈变本加厉成这样。
文卉刚坐下,盛万呈又沉下了脸:“这凳子太硬了,对……不好。”
文卉刚端起稀饭,盛万呈就坐在她对面,剥了一个鸡蛋,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文卉突然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