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程喻锦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她眼尾微红：“当年的事你清楚，我问心无愧！更没有害俞穗！”
说完，程喻锦转身离开。
走在大街上，跛脚泛着疼，却仍然掩不住她心里的寒凉与苦涩。
天地之大，居然无处为家。
她茫然走着，直到脚疼得走不动了，才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夜幕沉沉，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惊醒。
程喻锦摸出手机看见是应母，缓慢接起。
电话一通，那头的应母就嚷嚷着：“快给我钱！”
程喻锦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这才几天，你又要钱？”
“我赌输了，现在就给我转，我还等着用呢！”
应母毫无愧疚的话压得程喻锦快要喘不过气。
这些年，她不知道和应母说了多少遍不要赌，可她就是不听！
“我没钱。”
程喻锦拒绝的话音刚落，应母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响起。
“我养你这么大，你给我钱是应该的！你又不是不能挣！真是个白眼狼，什么都指望不上！小时候你生病我就不该让医生救你，死了才省心！”
听着这些话，程喻锦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
“妈……您心里就只有钱！您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为什么别人家妈妈都帮衬女儿，疼女儿，而您却从来不能体谅我一次？！”
程喻锦说着这些话，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眼泪不觉落下。
电话那边没有半点声音。
她自言自语：“您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我，您知不知道，我快要死了……”
可回应她的，是电话里挂断的忙声。
那一瞬间，程喻锦忽然觉得好累。
枯坐整夜，直到天亮。
程喻锦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别墅。
她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昏沉，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手机上面的日期，已经是三天后。
程喻锦看着，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整整三天，她还能醒过来！
跛脚传来疼痛，程喻锦苦涩一笑，自己若是能死在睡梦里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痛了。
她翻着手机，却看到来自应母的转账提醒，不由发怔。
而上面的备注更让她心口一疼：“对不起，好好治病，妈妈爱你。”
程喻锦想要给应母打电话，却看到通话记录上飘红的一片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就听见电话里说：“是程喻锦吗？怎么才接电话！来一趟医院，你妈妈出事了！”
第八章 有些坎儿过不了
程喻锦心下一颤，匆忙赶到医院。
跟在医生身后，她看着太平间的门，身子发抖。
门开，程喻锦就看见应母毫无声的躺在推车上，盖着白布……
“她是被人追赶着上了天台，然后失足坠楼的。”
听着医生的话，程喻锦说不出一句话。
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应母哪来的钱转给她。
原来又是借，只是这次，她是为了自己！
医生走后，程喻锦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应母，喃喃自语：“我以为爸死后你就不爱我了，可现在你却用命来告诉我，你还爱我……”
她说着话，眼泪不觉落下。
如今她最后一个亲人没了。
这一刻，巨大的孤寂涌上，让她几近绝望。
程喻锦如濒死之人紧抓着自己最后的希望，求救般给沈知瑾打了电话。
“我在中心医院，你来一趟好不好……”
医院的过道上，程喻锦背靠着墙壁双臂环着膝蹲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身前。
程喻锦抬头看见沈知瑾，那一瞬，她记不得他们发生了什么，就像找到家的孩子般再忍不住哭意。
“沈知瑾，我没有妈妈了……”
沈知瑾沉默了许久：“她死了……对你也算是解脱。”
程喻锦震惊的看着一脸漠然的他，不敢置信：“她是我妈！”
程喻锦想到手机里那笔沾上了应母血的转账，她的泪花翻涌。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我感觉到她在变好了……”
听着程喻锦的话，沈知瑾掏出手机，调到转账界面递给她：“看看吧。”
程喻锦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记录，林林总总数额巨大。
全都是这些年沈知瑾给应母的转账。
“这些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程喻锦的声音微不可闻。
沈知瑾瞄了一眼程喻锦消瘦不堪的身体，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不必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再看程喻锦一眼。
程喻锦望着沈知瑾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就这么走了，没有关心过自己一句！
她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
当天晚上，程喻锦将应母借的钱还了回去，余下的所有全都给了沈知瑾。
还给他发了条短信：“剩下的钱我会慢慢还你。”
而沈知瑾，没再回复。
一周后。
程喻锦安排好了应母的后事。
她站在应母的墓碑前，看着母亲的照片，喃喃道：“妈，我有时候很羡慕您这样没心没肺，我这辈子是活得太糊涂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坎过不了，有些人也回不来……”
程喻锦将手里的雏菊放在墓前，站了许久后，迎着冷风转身离开。
后来的一段日子，程喻锦没有再见到沈知瑾，也没有见到和他有关的人。
仿佛一夕之间，有关他的一切都从程喻锦的世界消失了。
这一天，程喻锦在车行修车，耳边充斥着周围人的议论。
听到沈知瑾的名字，她恍惚了瞬，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听说沈知瑾明天要赌车，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协议都签了，生死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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