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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界内，慕雪依提着斩神鞭，径直往里走。
“慕雪依，你别冲动，虽说花界中百花仙不管事，你还是别太凶神恶煞的，你看看，花儿都被你吓焉儿了。”
“慕雪依，诶……你等等我呀你！”
玄君御法，连忙追了上去。
花丛中，远远看过去有两个身影。
慕雪依蹙眉，怎么如此……眼熟，那人一身玄衣，发丝如墨，身旁那个白衣女子与他挨的很近，远远看过去，像一对壁人。
就像……就像多年前一次次让她心痛无比的场景，慕雪依呼吸一窒。

他，他一从凡间回来就来找她，莺月！

心一狠咬牙便伸手一鞭，“莺月！”
听到她的声音，玄衣男子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拉住莺月侧过身。躲开。
慕雪依怒火更胜，果然！
伸手又是一鞭，顾霖川躲避不及，受了一鞭，顿时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慕雪依一愣，没想到自己会伤害到他，只见他顾不得自己的手，低头不知在莺月耳边说了什么，将莺月一推，便上前接住她的鞭子，慕雪依始料未及，被他拉了一个踉跄，转身便被他用手困在怀里。
玄君看着姿势如此暧昧的二人，长大了嘴，嘴里一边念叨的非礼勿视一边上前追莺月去了。
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姿势之暧昧，只是暗暗较劲，慕雪依施法，顾霖川化之。如此往复，慕雪依恼羞成怒，使劲按了按顾霖川受伤的手，果然，顾霖川吃痛，放开。
“顾霖川，你究竟要护她到何时！”慕雪依又恨又气。
“我……”顾霖川低头看了看她，她好像变胖了一点点，尖尖的脸上也带了些肉，比起之前瘦骨精定的样子显得气色许多，和他初见她时的样子有些重合。
慕雪依看他傻傻的盯着自己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转身施法便向莺月逃走方向追去。
只剩下顾霖川站在原地，手心似乎还有她身上的余温，满脑子都是平艾的话。
“殿下，当初……莺月仙子的眼睛是她自己弄瞎的。”
而他呢？做了什么？
害了她的师兄，入药！从未相信过他，他真该死！
……
“莺月！”慕雪依看着那双赤色双眸，属于火凤独特的眼珠。嘴角弯弯一丝讽刺的笑。
莺月死死的盯着这个眼前的女人，想想现在如过街老鼠的自己，恶狠狠道：
“你猜猜，刚刚顾霖川跟我说什么？”莺月得意洋洋的笑着，从刚开始轻轻的笑，慢慢的哈哈大笑起来。
慕雪依心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
“莺月，今天我来，为两件事情，一是我的眼睛，二是我师兄的命，你的命，在我师兄手里，我师兄活，你活。我师兄死，你也别想活着。聚魂珠拿来，你的命我留着。
当初你再伤我害我，你尽管来，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害我身边之人！”
莺月偏头，做思考铱驊状，有恃无恐。
“我不记得了。”
慕雪依冷哼：“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人护着你吗？”莺月神色一变，转头发现那人竟然真的没有追上来，想想也是，他都知道了，又怎么容忍她在作威作福。
“这双眼睛可真好看，让我想想是谁的？火凤一族瞳孔中都有火凤印记，想你个小小仙子怎么会有？偷来，抢来的东西怎会是你的？还来便是！”
“啊——”剧烈的疼痛让莺月无法思考，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疼痛，又是一鞭。
“莺月，我天祭之时，只想将你挫骨扬灰，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要让你永远痛苦的活着，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现在我只问你，聚魂珠在哪里”
莺月抬头，眼前黑漆漆她什么也看不见，无尽的黑暗中，她莫名生出了许多恐惧，她颤颤巍巍的开口：
“在玹哥哥……在顾霖川手里……”
想罢，是刚刚被他拿走的，顾霖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那么想跟我过不去吗？
“玄君，入天牢！”
莺月浑身一抖。天牢可不是蛮荒大牢，那里关满了各类的罪人，那里是唯一一个不像天界的角落……
……
栖梧宫外，慕雪依走过来走过去，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去，袖口上还沾了些暗红的印记，慕雪依定定看了好久，似乎他伤的不轻。
她仔细回忆自己那一鞭子的力度，怎么会？他可是天界太子，他的法力可在她之上。
虽说这样想着，踌躇片刻还是向医仙处走去。
“斩神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刚从凡间回来，又加上是九十九世至苦轮回，仙根不稳，目前得好好养着，怎么能受伤呢？慕雪依神君，这样吧，我抓些药，您用灵力催化敷在伤口之上，其后好好照料。”
医仙摸了摸白花花的的胡子，没等慕雪依拒绝便把药材塞在她的手里。
“医仙，您……”话音未落，门已经关上。
门口，医仙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摇着头叹叹气。
想起刚刚在栖梧宫门口遇到的太子殿下。
“殿下，您……”
“不用了，请回吧。”
慕雪依抱着满满的药材，不知做何表情。

第二十三章 从此不见

“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拜访。”平艾上前道。
“不见。”顾霖川的声音比以往更冷淡几分。
平艾有些为难道：“是慕雪依神君……”
顾霖川似是知道她会来，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微微的颤抖似乎泄漏了他的情绪，他放下笔。
“让慕雪依神君在大殿坐坐，我稍后便来。”
慕雪依端着碗，丝丝懊恼，应该打上一架拿回来便是，偏偏又……
拿上聚魂珠便走，从此不见。她自己在心里这样说。
“不知慕雪依神君前来所为何事？”
慕雪依看着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客气的他。
她见过好多好多样子的他，那些欣喜的，宠溺的是在和莺月在一起的他。
而面对她，顾霖川从来都是厌恶的，冷酷的。
慕雪依冷了冷脸色，若无其事。
“我听莺月说，御魂珠在你这里，我来拿，你之前也答应了的。这是……”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这是来的路上医仙给我的，你的伤……”
她撇了眼他的手，藏在袖子底下看不清伤口，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念叨：慕雪依，他受伤了
又有个声音在反驳：慕雪依，忘了你之前说的吗？不断则乱！
顾霖川低眸，半天没有回答。
是不是他将御魂珠给她，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就再也没办法见到她了。
或许，就容许他再卑劣一点吧。
“我受伤了。”顾霖川开口，他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他从未有过这样的音调，带着淡淡的委屈。
慕雪依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面再卖什么药。
难道是等自己将莺月放出来？从前他可不是这样，想到以前，慕雪依神情更冷。
“偌大的栖梧宫，竟无人会煎药，不知慕雪依神君能否帮帮这个忙？”顾霖川叹叹气，似是无奈。
慕雪依气的浑身发抖，伸手便要聚力而来，却又听他到。
“聚魂珠本君已经替神君收好，但是本君现在手上颇重，怕是没办法帮神君这个忙了。”
慕雪依看他惺惺作态，实在不懂他所作所为的缘由。
她只能挤出一丝笑意：“慕雪依不才，能帮殿下的忙，还望殿下伤势快些好。”
慕雪依听到自己的声音颇为不耐烦，抬头却看到那人似乎是笑了笑，她撇撇嘴，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对她笑呢？
……
“什么？你真要去栖梧宫帮他熬药？他一个太子殿下会需要你？我看他是想了什么法子来整你。”玄君急的跺跺脚。
慕雪依环顾四周，小声道：“这是最简单快速的方法了，就算打赢他又怎么样？我了解他，他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没用。”
“那，那……”玄君挠挠头。
慕雪依正正神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前的我都不会忘记，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事，我自己能解决，不用跟师傅说。”
这几百年不见，慕雪依发现自己其实有些看不懂他了，从前她知道他厌恶她，如今……不管他想要得到什么，她拿到御魂珠便可以离开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慕雪依看着莲花池将要绽放的花骨朵，笑了笑。
“师兄，你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罢，慕雪依自顾自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走廊上一闪而过的白影。

第二十四章 他真的后悔了

栖梧宫的日子过的很快，慕雪依在偏殿每天浇浇花种种地，竟有些从前的味道。
除了早晚去给顾霖川上上药，想象中的麻烦也没有来，慕雪依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
“慕雪依神君，药好啦。”说话的是一个圆脸仙娥。
大概是从前在仙界的不好回忆，慕雪依在仙界不怎么出门，也不像从前，栖梧宫的每个人都认识她。
慕雪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药就往正殿走。
顾霖川似乎在画些什么，拿着笔，十分认真。
大概是她的脚步太轻了，没有听到，以至于她低头看他在画什么的时候，顾霖川吓了一跳。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慕雪依觉得有些好笑，却瞥见画中有一个女子，身着粉色沙衣，留着双丫鬓，坐在墙头笑。
那张脸，慕雪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是她自己。
慕雪依猛的向后退了几步，慌乱的转过头就走。
居然是她，她突然想放声大笑，这算是什么？愧疚？弥补？
她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听见身后有声音喊她，慕雪依走的更快了。
顾霖川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低着头看着画中笑容灿烂的女子，自嘲的笑了。
那个圆脸仙娥从门外探出头来，敲了下门，怯生生道：“殿下，今天还没有汇报神君都做了什么。”
顾霖川揉了揉眉心：“进来吧。”
他知道，她不想再看到从前的那些仙，便选了一个刚飞升的仙娥去照顾她，他不知道自己将她留在身边的意义，甚至，他都不敢跟她多说什么。
每天只要听到她在做什么，能够看到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喜欢自己的那千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自己从未好言好语对待过她。
爱生怯，爱生悲。
情爱二字无解，顾霖川也终于明白，司命早在之前就对他说：“顾霖川啊，违背天命，是要受惩罚的。”
“顾霖川，你别后悔。”
他真的后悔了，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
那天以后，慕雪依便几天没去送过药，每次都是让仙娥送过去的，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可是，聚魂珠……慕雪依咬咬牙，还是站在了大殿的门口。
“殿下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想必可以帮我的忙了。”慕雪依开口。
顾霖川的眼神落在桌上那只小小的锦盒上，聚魂珠，其实早就给她备好了。
他也未曾想要为难她，既然如此，留不住的话，便只能让她走了。
“你进来拿吧。”
那聚魂珠到手的时候，慕雪依还有点意外。
这到手得，好像也不难。
她看了一眼顾霖川，咬唇半晌，只吐出来一句：“多谢。”
虽说，这本就是他欠元真师兄的。
顾霖川的脸色并不好看，眼中满是无奈：“你可以走了。”
反正他要的，从来也不是她的一句多谢。
慕雪依只顿了一瞬，如今，她同顾霖川也着实没什么好讲了。
她拿着聚魂珠，转身离开了仙界，直奔无妄宫去。
顾霖川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想追上前，可是……他似乎失去了可以守在她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