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雅匍匐在地,捂着六个月的肚子痛不堪言。
可身边的男人却熟视无睹,“程晓雅,我再问你一遍,这婚你离还是不离?”
程晓雅疼得满头大汗,白皙的脸上难掩倔强,她摇头:“傅轩,想让我离婚,除非我死。”
傅轩怒极,二话不说就要去攥程晓雅的手,突然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响起。
接到电话的他脸色骤变,甩开女人的手疾步离开。
程晓雅终于松了一口气,强忍在眼眶的泪水刷地一下涌了出来。肚子的疼痛让她不敢忽视,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爬起来给120打电话。
在等救护车的时候,程晓雅接到了爷爷秘书的电话,对方说爷爷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手术前一直说要见她。
难怪傅轩之前这么紧张。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爷爷,另一个就是林晚晚。
程晓雅突觉肚子钻心地疼,偏偏宝宝这个时候在肚子里不停闹腾,不多会儿程晓雅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医院。
秦医生见她醒来,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直言。
“莫小姐,我们检测到你的症状已经开始加重,就算你现在不打掉这个孩子,也很难保证顺利生产啊。”
“秦医生,帮帮我。”程晓雅祈求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实在太想要这个孩子了,一年前,她怀过一次孩子,却被傅轩给打掉了。
“莫小姐,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天职。但你必须清楚你的处境,这不是儿戏,这次有惊无险,但不是次次都会这么好运的。”
就在上个月,程晓雅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很难治愈的健忘症。
她走出医院,径直上了一辆出租车,医生的话一直回荡在她耳边,直到现在她的后背还一直冒冷汗。
三个小时前,她因为健忘,而误食药品差点害死肚子里的宝宝。
程晓雅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君家老宅。
这里地处偏远,清净雅致。
“爷爷现在怎样了?你让我去看看他。”程晓雅还没进去,被傅轩堵在别墅门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伎俩,三年前你唆使爷爷赶走晚晚,逼我和你成婚,现在爷爷病重又想打遗产的主意,程晓雅,我告诉你,只要我傅轩在一天,你就别想拿到君家一分一毫。”
傅轩的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怨恨,早已堆积成山。
程晓雅神色染上一丝痛楚,“你就这样看我的?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你都只信她?”
三年前,她便知道世上女人万千,可傅轩却只信林晚晚一个。
林晚晚被爷爷以林家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赶去国外,不久后她突然死于一场车祸。
事故发生前,林晚晚给傅轩发来一条短信。
——墨渊,救我,云轻她要害我。
后来,警察在肇事司机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程晓雅的号码。
从那天起傅轩便恨毒了程晓雅,他信林晚晚,所以在他看来一切都是程晓雅的阴谋。
两人横眉怒目间,秘书出来通报:“董事长醒了。”
程晓雅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四年前,爷爷被绑架,被她碰到,她只身一人与歹徒斗智斗勇将爷爷解救出来,从那次后,爷爷便待她比亲孙女还亲。
她在孤儿院长大,爷爷看出了她喜欢傅轩,便做主成全了他们的婚事。爷爷以为赶走林晚晚,时间长了傅轩就会爱上程晓雅。
可他错了,傅轩的心里,只有林晚晚。
是夜。
别墅卧房。
熟睡中的程晓雅突然感到身子一沉,随即,便是熟悉的动作。
体力不支的她最终像狗一样趴在床上,两行清泪吞噬着黑夜里无边无尽的孤寂。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他嘴里一直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林晚晚。
第2章舍不得忘记
男人闷哼一声,随即进了浴室,程晓雅艰难地翻过身,心里一阵悲凉。
三年来的婚姻,换来他无数次的折磨,每次完事就立马去洗澡,好像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甚至在她怀孕期间也不放过。
程晓雅不止一次问自己,他到底有多狠心才会如此待她。
可答案是——他对她有多狠心,就对林晚晚有多爱。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晓雅的身子更重了,她安安静静坐在阳台看着手里的记事本,想要将关于傅轩的一切都塞进脑子里锁起来。
纵使千般苦涩,她也不舍得忘记。
因为,她爱他,很爱很爱……
这段时间傅轩没再折磨她,程晓雅过了段正常人的日子。
她从管家口中得知傅轩去了m国。
m国,林晚晚逝去的城市。
程晓雅苦涩地笑了笑,将手里傅轩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里。
程晓雅做了一个梦,梦里林晚晚血淋淋的身躯一步步逼近她,她叫她去死。
一辆马力十足的汽车疯狂的朝她开来,她想逃,可脚却像被绑住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车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车子快要碾过程晓雅身体时,一张大手伸向了她。
程晓雅是被傅轩拽醒的,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程晓雅将自己整张脸埋进了男人宽厚的胸膛。
汗水泪水湿了他的衣裳。
傅轩一把推开她,眉眼间尽是嘲弄:“程晓雅就算你装得再可怜,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欠晚儿的你这辈子都还不完,跟我走。”
程晓雅意识到今天是林晚晚的忌日时,已经被傅轩粗鲁地塞进了车。
三年来,每到这天,傅轩都会逼着她在林晚晚墓前忏悔。
“傅轩,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害她,我没有害任何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程晓雅越是挣扎,落在手腕上的力道就越紧。
墓地阴森。
一记惊雷划破黑漆的夜空落在程晓雅的脚边,她一个趔趄摔在了林晚晚的墓碑前,吓得她脸色惨白双手立即护住肚子。
“磕头。”
林晚晚不动。
呵斥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凶恶:“我叫你磕头。”
程晓雅只觉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按压着,往林晚晚墓碑撞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豌豆大的雨珠重重砸在程晓雅的身上,此刻的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丝质睡裙。
为了孩子,程晓雅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墨渊,我没有害林晚晚,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程晓雅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这么多年从不肯低头,现在居然求他。
傅轩冷嗤一声,“现在知道怕了?程晓雅,只要你跪在晚晚坟前磕一百个响头,承认你的罪行我就放你回去。”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承认?傅轩,就算你恨透了我,就算你不顾我的死活,那他呢?”程晓雅指着肚子,悲愤交加。
说到孩子,傅轩的怒火更盛了。
这些年来他每次都有注意,可她居然还是偷偷背着他怀了孩子。
傅轩将目光落在程晓雅隆起的肚子上,语气冷酷狠绝,“程晓雅,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一次,这个孩子若你敢生下来,我一定让他给晚儿陪葬。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当听到上次的教训这几个字的时候,程晓雅的心在滴血。
一年前,她意外怀孕,不等她高兴,傅轩就残忍的命人拿掉了她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那段岁月程晓雅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开始健忘,埋下了今日的病根。
男人的话,无情的穿刺着千疮百孔的心。
没想到他对她的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程晓雅流下绝望的泪水。
她望着傅轩,任雨水无情冲刷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一字一句问得很用力。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第3章傅轩我们离婚吧
“死?我不会让你死。程晓雅,就算你死一百次也换不回晚儿一条命。你用尽心机嫁给我,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死掉。”
“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受尽千般折磨、万般痛苦的给我活着,若是你敢死……”
男人顿了顿,说出的话狠厉无常,“别忘了你收养的那群孩子。”
他知道她最爱孩子。
可他偏偏不让她有自己的,于是程晓雅收养了一群孤儿,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骨肉一样,悉心养在一户隐蔽的小村庄。
然而这些终究瞒不过傅轩。
大概心痛到极致是麻木吧?
程晓雅怔怔地望着那张爱了五年的脸,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笑了。
该多幸运才会得了这个病。
她眼里开过的那些花,通通都在这一瞬,枯萎了!
程晓雅也不知道自己在林晚晚墓前跪了有多久,只知道那晚很冷,深入骨血的冷。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陆之初守在她的身边一整晚没合眼,见她醒来,皱起的眉头才终于舒卷开来。
“云轻。”陆之初见她醒来,阴沉的脸终于漾起了一丝笑,可很快又难过起来:“你怎么这么傻,怀着他的孩子,还任他这么折磨自己。”
陆之初是程晓雅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后来被一户家境富裕的人家收养,去了法国。
刚苏醒的程晓雅有些恍惚,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藏在眼睛里的眼泪有些不听话起来。
三年来,傅轩每到忌日都会逼她到林晚晚的墓前守夜。
因为林晚晚生前怕黑。
可傅轩不知道的是,程晓雅比那个女人还要怕黑。
在程晓雅很小的时候,为了给受伤的陆之初顶罪,曾被院长关进了小黑屋三天三夜,从此程晓雅一遇到黑就会极度恐慌到窒息。
别人不知道,但陆之初知道。
所以每年的这天,陆之初都会千里迢迢从法国飞回来救她。
他也想一直守在她身边,奈何程晓雅死活不同意。
程晓雅知道陆之初的心,可她却没办法回应他,以前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傅轩,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现在,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予的好。
陆之初值得更好的人,而她,显然不合适。
程晓雅把陆之初逼回了法国,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更不想他为自己痛苦。
陆之初走后,程晓雅拿出随身带的录音笔,得了健忘症后,她便有这个习惯,随手佩戴录音笔,害怕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
录音笔里,墓碑前的对话被无限循环。
每听一遍,就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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