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木讷的点头,神色还是有些慌张,被侍卫搀扶着起来的。
楚君佑看那先生的举动像是胆小如鼠之辈,便不再将疑点放至他身上,问道:“先生可曾亲眼看到过徐念之杀赵天一?”
先生点头,脑海里回忆起自己所见到的一幕,书房内的地毯都被血迹染上了,那白皙的纸张上也倒映着血迹。
他双眼空洞无神,身体颤栗,害怕道:“我看见......看见徐公子拿着佩剑将......将赵大人给杀了。”
“确定么?”
楚君佑觉得这先生的话不可信,他都害怕到如此地步,说话都不利索了,再说若是徐念之有心杀人,怎么会没发现这位先生的存在,又岂能让他安全逃走报官?
“先生,你再仔细想想,那日除了徐念之,是否还有其他人在赵天一书房?”
那先生早已经害怕到胡言乱语,失了分寸,完全听不进去楚君佑所说的话。
楚雪鸢示意了眼南风,随后南风便将这先生带了下去。
楚君佑有些不甘心,眼下什么都问不出,难道就任由徐念之平白受这冤屈?
楚雪鸢看出了她的焦急,安慰道:“王妃着急也没有用,审问那先生只会让进度变慢,倒不如去大理寺瞧瞧赵天一的尸首,王妃不是会验尸么?”
楚君佑经楚雪鸢这么一提醒,顿时明朗了,或许是她想给毕如春一个交待,也慌了神才会这样。
正想着,众人打算去大理寺,却见刑部大牢浩浩荡荡来了不少人。
其中有百姓,有官臣,但带头的是镜墨修,镜墨岚兄弟二人。
镜墨修也听到了徐念之杀赵天一一事,他已经知道徐念之是楚雪鸢手下,也是幽香院的老板,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打压楚雪鸢。
于是,便借着百姓对赵天一的敬重,将他们带来至楚雪鸢面前,逼迫他给众人一个交待。
楚君佑看着镜墨修,只觉得他在这就是碍眼的存在。
若不是这层身份,他这样的蛀虫岂能活到今日,只怕早就被历史的洪流所拍死了。
镜墨修看到人都在,乐此不疲,他明面上是来替赵天一讨公道,但其实就是来看戏的,看到楚君佑露出的忧心,他内心一爽。
“哟,摄政王也在呢,本来还怕你不知道自己属下闯了祸,如今看来是知道了。
你也知道赵大人一直深受百姓敬重,他们听到赵大人被他人所杀,非得要讨个说法。”
随后,他面向百姓,大声道:“百姓们听着,杀赵大人的凶手正是我们大祁的战神摄政王楚雪鸢的手下徐念之,大家若是想要个公道,自可以找摄政王,我相信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的。”
楚君佑听得莫名想笑,镜墨修这样虚伪的人,还故作什么正义的人,在百姓面前胡言乱语。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她非要从背后将他踹下去。
楚雪鸢正要上前说话时,楚君佑拉了他一把,示意他退后,这斗嘴子的活当然得交给她。
她上前,经过镜墨修时,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眼。
镜墨修心里也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一次他们该怎么交待。
楚君佑面对着百姓投来的质疑目光,并无半分胆怯,站于高台上,俯视着底下的百姓,微风吹来,将女子的发丝往后带起,俨然就像个行侠正义的女侠一般。
她道:“各位百姓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对于赵大人的死都深表痛心,但这件事还未出结果,尚还在查探过程中,但我相信咱们大祁的战神绝不会养出肆意杀人的手下,所以百姓们切莫听信了小人之言,乱了分寸。”
镜墨修觉得楚君佑这是在指明那小人是他,可他又不能骂回去,那不是对号入座了么,只是听着这女人拐着弯的骂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便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些百姓听到王妃一说,也有了些理智,他们本就是被谣言乱了心智,他们心底对战神的尊敬自然是大于赵大人的,大祁少了赵大人只是少了一代令人惋惜的文人,可少了摄政王,那他们也便不复存在了。
于是,镜墨修看着随他同行来的一批人都掉头回去了。
好你个楚君佑,嘴皮子还真是厉害,竟然将他带来的那些人都给劝说回去了。
可那又如何,徐念之是目前唯一的凶手,楚雪鸢是他的上级,也难逃此咎。
“摄政王妃,你话说得好听,万一验证不了徐念之不是杀人凶手,那你可如何是好呢?”
楚君佑冷哼一声,与镜墨修那样的人不需要说太多,最好的做法便是无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外也站了不少人,仵作和太医也都在,看见楚君佑与楚雪鸢时,纷纷行礼。
“王爷,娘娘!”
太医行礼道,随后介绍了下死者的情况,“启禀王爷,我与仵作查看清楚了死者的死因,死于乱剑之下,死者心脏处有一处大大的裂痕,想必凶手是刺向了死者心脏才导致死亡。”
楚雪鸢看了眼楚君佑,这些验尸的东西他都不懂。
楚君佑正要上前一瞧,面前就出现了个拦路的。
镜墨岚张开双臂拦住楚君佑,轻蔑道:“哎,王妃娘娘,你可不能上去,你一个女人家来这大理寺本就不好,再近距离看尸体更不好,所以还是让仵作和太医来吧,娘娘你就在边上听着便好。”
楚君佑紧盯着镜墨岚,这几日她倒是没注意到镜墨岚,自从上次玉华山庄一事后,还以为他会痛心疾首几日,毕竟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嫂嫂,但看他脸上无时无刻都浮现着阴笑,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眼下还想拿什么女子家不能靠近尸体的一说让她退后,当真是觉得她楚君佑傻,傻站在一旁看他们如何将徐念之送上砍头台么?
镜墨岚身体忽然哆嗦了一番,不知为何,这女人刚才那眼神为何带着浓浓的杀意,他双脚都差点站不稳倒了下去。
可是之前他在宫中可是听说过这女人验尸的手段,极其高明,若是徐念之当真被查出不是杀害赵天一的凶手,那他可不就少了弹劾楚雪鸢的筹码么?
“八王爷确定要不让?”楚君佑挑衅道,分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问候,为何听得人胆颤心惊。
镜墨岚硬撑着头皮没走,“自然如此,要是传出去,南府的名声也不好听,本王可是为了——”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镜墨岚口中便被塞了一样看似黑漆漆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黑石,当即就呕了出来,冲着楚君佑嚷嚷,“你竟然敢将一块石头塞我嘴巴里,楚君佑,你是不是仗着楚雪鸢护着你,以为我就不敢——”
“不敢怎样?”
楚雪鸢走了过来,看见镜墨岚扬起手,要冲着楚君佑打下去,他即刻扫视了个冷眼过去。
镜墨岚那手便悬在了空中,渐渐的放了下来。
楚君佑在一边笑了出来,提醒道:“八王爷,你最好还是让开,不要耽误办案,否则——”
楚君佑忽然靠近,在镜墨岚旁边停留住了,用了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声音听似温柔,可句句带着杀意。
“不然我可以让你成为第二个赵天一!”
说完后,楚君佑便走去仵作和太医一边。
镜墨岚呆愣的站在原地,楚君佑分明只是一个女人,他今日为何会如此惧怕她,而且她笑起来时,分明看着是没有杀伤力的,可为何他会害怕。
“八弟,你怎么了?”
姗姗而来的镜墨修见镜墨岚忽然不说话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镜墨岚正思考着刚才楚君佑那番话,不由得幻想起自己被人一剑封喉的场景,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想的入神时,就看见一只手伸来,吓得当场惊叫一声。
镜墨修也被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给吓坏了,拍了拍心口骂道:“你这是想什么呢?吓死人!”
镜墨岚意识到面前这人是五哥后,顿时清醒了不少,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转身看了眼正在与仵作详谈的楚君佑,双手紧握成拳。
这该死的女人,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楚君佑与仵作谈的正融洽,仵作也从未见过对验尸如此了解的人,眼中颇有些惊艳,“娘娘说得有理,一切都听娘娘的。”
仵作与太医纷纷点头称赞,甘愿退至身后。
楚君佑点了点头,拿起验尸所用的工具,便开始了。
她掀起那一层白布,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镜墨岚两兄弟都捂着鼻,不敢继续往下看。
这赵天一生前也算是个光辉文人,怎么死的如此惨。
那凶手在心脏处刺了一刀还不停,非要将他弄得面目全非,看着就让人做噩梦。
与两兄弟不同,楚君佑看后,非常镇静,像是面前躺着的只是具木偶似的,毫无惧色。
楚君佑道:“王爷,我需要再将那先生喊来问问!”
楚雪鸢点头,随后示意了眼禹年。
片刻后,那先生就被扶上来了,看到赵天一后,害怕到双腿打颤。
楚君佑看着这先生的表情,神色一动,问道:“先生刚才说你进赵大人书房时,便看见了有人杀了赵大人,那请问先生可看见那人是如何杀的呢?”
先生被问后,脑袋里浮现出一画面,他起先只是看到窗户纸上有血,后来又看见地上有血,再然后他就发现赵大人书房中有一人,那人正拿着佩剑,而那佩剑上正在滴血。
先生将这些都如数说了出来。
楚君佑了然,“所以先生也只是看见了赵天一死后的样子,并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也不知道是谁杀死的?”
先生点头。
镜墨修却有了不满,“楚君佑,你这分明是包庇,这先生都看见了最后是徐念之拿的那把剑,你却非要还说不知道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