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禹在她越来越淡然的反应中有小失落。
看来以后这种亲近对三姑娘没有杀伤力了。
他暗叹一声可惜，双手倒插在袖子里，不屑笑一声：“自然不会是他，但肯定和凌家人脱不开干系。”
姜微盈脑海里顿时闪过凌皎皎那张骄矜的脸，倒吸一口冷气：“她针对我是为何，我并没有得罪过她。”
从昨日的赏花宴就捣乱，让她想不明白，一个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为何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
“或许她心虚呢？”封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句心虚说得太让人摸不着头脑，小姑娘对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他伸手在她挺翘的鼻梁刮过。
“我们等着看热闹就是。”
“你故意引前皇太孙去见圣上，是想让他因为凌家欠圣上人情，同时也是想圣上知道你和前皇太孙是交恶的。可如此一来，你和前皇太孙就彻底撕破脸了。”
齐首辅敢把朱翊楚接近京城，野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只是朱翊楚前皇太孙这个身份委实让皇帝忌惮又无可奈何。
以后皇帝和内阁之间可预见的水深火热，所以封禹也不能置身事外。
小姑娘难得替他忧虑，封禹剑眉一挑，心想这些日子的努力也不是全白费。
“三姑娘放心，封某绝不会抛下姑娘，叫你守寡的。”
姜微盈：……
“我现在不就是在守活寡？”她小声嘀咕。
封禹耳尖，听得一清二楚，意味深长扫她一眼。
姜微盈在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份意思，那就是嘲笑。
怎么着，难道她还说错了不成？他再是想使劲儿也没处使不是？
她丝毫不胆怯地朝他眨眼，无辜的表情下是无声的挑衅。
“总会叫三姑娘满意的。”封禹在她的挑衅中轻笑一声。
——变态。
姜微盈这回在心里默默骂一句，他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怕再较真激怒他，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她向来懂利弊知进退，忍一时天高海阔。
“所以前皇太孙进宫去了，你不去吗？”
她再次转移话题，恨不得他现在就走。
哪知他把她身上的被子一掀，直接抱起来就往外头走：“夫人生病，我陪着夫人，圣上能理解。”
这人不在她身上占点便宜是不能过日子了。
这句夫人带着歧义，非得说得像他妻子的称呼，暧昧无比。
有着锦衣卫在前边开路，工部官员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姜微盈被他高调抱着离开，虽然已经习惯，却还是要脸的，像个鹌鹑一样窝着脑袋，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窘迫。
回到提督府，姜微盈还以为封禹要留下，哪知他没有不正经，而是吩咐雪怜等人照顾好，自己匆忙离开。
“姑娘，章大姑娘今日送帖子来了，说上次的马球赛让一场大火搅和，过几日他们章家和旁支会举办一场小型的，邀请姑娘一块去凑凑热闹。”
上次的大火明明没有过去太久，姜微盈想起来却恍如隔世，居然都有些记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了。
“怜姨帮我回她，若得空，我一定去！”
章大姑娘是个赤诚的人，她很乐意去结交，就是如今有差务在身，不像以前在闺中的清闲。
雪怜应了，又笑着说起小五：“最近小五那臭小子都很努力地读书，说要高中当大官，以后好给姑娘撑腰。”
姜微盈莞尔：“他是要给我撑腰，还是害怕被封禹送进司礼监？”
边上的平安喜乐顿时笑作一团。
封禹并没有进宫，而是直接往昭狱去。
凌老太爷被和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那些都是亡命之徒，满面横肉，凶神恶煞，叫凌老太爷只能找个角落坐着，远离他们。
进了昭狱一直不曾有人提审，凌老太爷心里越发提得高高的，脑海里一直回忆锦衣卫将他关进昭狱的理由。
戕害诰命夫人。
姜微盈居然成了诰命夫人，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更何况他去信的时候还一再贬低她和女儿，结果人家如今诰命在身！
脱离京城太久，凌老太爷发现自己即便回来了，也不能再似往昔，连消息都是闭塞的。
“见过督主！”
就在凌老太爷认识到京城已经早不在他掌控之下时，听到狱卒讨好的问安声。
不过片刻，就有人前来打开锁链，丝毫不客气把他拽了出来。
凌老太爷拐杖不在身边，被拽得踉跄不稳，险些一脑袋磕在墙角上。
“老东西！别耍花样！自个碰着撞着再讹我们！”
狱卒气得想甩他一鞭，被前来锦衣卫千户抬手阻止了。
“老太爷，下属有眼不识泰山，莫怪。”
锦衣卫千户笑得客气，可他们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和善？
凌老太爷根本不敢放松，警惕地盯着他。
锦衣卫千户不但笑得和善，还伸手扶着他，一路来到亮着火把的刑讯房。
房间内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墙上亦是血迹斑斑，挂着各种各样让人叫不上名的刑具，上头染着的鲜血都已经变成褐色，不知多少性命都丢着上头。
阴森恐怖的房间却是让人恐惧，便是见识过风雨的凌老太爷心里也在发怵，后背有着一股又一股的寒意不停袭来。
然而，这只是本能反应的害怕，在凌老太爷看见负手站在当中的年轻公子后，他开口第一句话才叫老人寒毛倒竖！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我猜猜老爷子为何对有着凌家一半血脉的三姑娘有偏见的原因？”封禹提着嘴角一笑。
说是要猜，可他闪动着冷意的眼眸告诉老人，他已经查明真相！
第175章 首次的交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空正中央的太阳开始西斜，阳光落在诏狱屋顶的瓦片上，却无法渗进那深广的牢狱内部。
锦衣卫千户亲自守在审讯房门外，厚重的房门紧闭着，根本听不见内里的一丝动静。
这次的审讯和往前都不一样。
以前为了更快击溃囚犯们的心理防线，这道厚重的房门鲜少有关上的时候，都是大开着，受刑的犯人惨叫声能传到诏狱各个角落。
而封禹这次在说完那番话后，就让锦衣卫千户领着其他人离开，独自跟凌老太爷留在里面。
从关上房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锦衣卫千户等得有些焦急了，频频回头看向紧闭的门。
——宫里传来消息，朱翊楚已经见过皇帝，竟然是直接给凌老太爷做担保，说凌老太爷的人品绝不会做出残害外孙女的事。
皇帝如今就等着他们锦衣卫给一个回复。
可封禹不露面，他们并不能准确揣摩透皇帝想要的答复是什么，为此锦衣卫千户急得都恨不得去推开门。
又是过了一刻钟，锦衣卫千户已经做好敲门的准备，门后却先传来隐约的一声吩咐，让他们把门打开。
锦衣卫千户长舒一口气，心道可算是出来了。
“督主！”
封禹迈步出来，就见千户急得满额是汗，当即明了：“宫里来消息了？”
千户点点头：“督主料事如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