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年淡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弱肉强食,这是生存规则。”
“公司是我爸一辈子创下的心血,它不能毁在我手里。”顾云抒痛心疾首说道,嗓音发颤,“算我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扭转危机……”
听筒里一阵沉寂。
半晌,才传来沈柏年的声音:“我给过你机会选择。”
顾云抒的心一凉,如坠冰窖。
“我不放弃公司,就要放弃桐桐,是吗?”每一个字都划伤了她的喉咙,让她的声音沙哑。
“事已至此,你没资格选了。”
话音落下,沈柏年便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机械声在顾云抒耳边环绕,她的心中一片荒凉。
巨大的痛苦从心脏处蔓延开来,传遍了身上每一寸地方,是她一生都不曾品尝过的绝望。
她该怎么办……
沈氏集团。
魏娆走进办公室,将情况汇报给沈柏年。
“顾总不愿签字,收购协议我没能带回来。”她叹了口气。
沈柏年垂眸看着电脑屏幕,神色淡然:“随她吧。”
魏娆皱了眉,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她想了想,将藏在身后的一张宣传手册拿了出来。
“沈总,我刚在公司附近看到了一个声乐兴趣班,桐桐喜欢唱歌,我们可以带她去体验一下。”
“我们”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
沈柏年蹙眉扫她一眼:“你很闲?”
魏娆愣住,神情有些尴尬:“我只是想给桐桐更好的教育……”
沈柏年收回视线,神色冷了几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只是我的工作助理,不要越界。”
下午,顾云抒准时到幼儿园接桐桐放学。
桐桐开心地对着顾云抒讲着幼儿园的趣事,嘟囔着小嘴极为可爱。
到家后,桐桐跑回儿童房玩,顾云抒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顾小姐,手术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主治医生纪荣问道。
顾云抒想起和沈柏年的现状,她看了眼儿童房,背过身低声说:“手术单我能自己签字吗?我……没有家人。”
纪荣没有想到顾云抒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沉默数秒才开口:“那好吧,你尽快来医院,先做个术前穿刺。”
“好。”顾云抒应了,挂断电话。
再转身,她看见桐桐站在儿童房门口,怀里还抱着雪宝玩偶。
“桐桐……”顾云抒蓦地一阵心慌。
她不知道桐桐听到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
桐桐举起雪宝对顾云抒扬了扬:“你好,我是雪宝,喜欢热情的拥抱……可以抱抱我吗?”
顾云抒愣了愣,有些迟缓的张开双臂,将桐桐和雪宝一并拥在了怀中。
“妈妈和雪宝永远都是桐桐的好朋友……”
入夜。
顾云抒刚将桐桐哄睡,沈柏年回了家。
想起白天的事,顾云抒决定和沈柏年好好谈一谈。
“要怎样才能收回你的决定?”
沈柏年褪下西装外套,语气平淡:“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顾云抒感觉这一整天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即将爆发出来。
“沈柏年,你明知道公司对我来说,和桐桐同等重要,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你不懂?”沈柏年看着她,声音比方才冷漠许多,“没那能力,就不要贪心。”
冰冷的话语如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戳戳地插在了顾云抒的心上。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
看着沈柏年的背影,顾云抒第一次感到无尽的陌生。
这个人,还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六年的丈夫吗?
顾云抒想起自己的病情,又想起沈柏年这些年对她和对这段婚姻的态度,鼻头一涩,忍不住道。
“我生病了,是癌症。”
沈柏年顿住,侧身看向她,高大的身躯落下一片阴影。
“这样的把戏,你还要玩第二次?”
顾云抒呼吸一滞,瞬间噎住。
两人结婚前,她曾去医院体检,却被告知患上了胃癌,活不过一年。
她吓坏了,哭着告诉父亲和沈柏年自己的病,父亲当即就要求沈柏年娶顾云抒,来圆了她的新娘梦。
沈柏年没有拒绝,甚至停了几个月的工作,在家里专心陪伴顾云抒,并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可婚后顾云抒到医院复查,才知道是医生当初拿错了检查单,导致她的体检报告有误。
顾云抒将真相告诉沈柏年,可他却觉得这是自己逼婚的把戏。
顾云抒解释了无数遍,也要医院亲口澄清,这事才作罢。
曾经顾云抒以为沈柏年相信了自己,现在Ṗṁ才知道,原来那件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不信我?”顾云抒颤声问道。
沈柏年唇边扯出毫不掩饰的讥讽:“换个理由,说不定我会信。”
顾云抒张了张嘴,心底一片荒芜。
不爱就是不爱,因为报恩而施舍的婚姻,注定永远都不会幸福。
她看着沈柏年,神情尽是空洞的苍白。
“是不是只有我真死了,你才会信?”
沈柏年眉头一蹙,看着顾云抒的视线加深了冷意。
“无聊!”
说完,他不再理会顾云抒,怦然关上了房门。
砰的关门声,让顾云抒心底的凄凉更甚。
她低头看着自己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低声呢喃道:“我也希望可以再一次误诊……”
顾云抒这夜还是睡在了桐桐的儿童房。
她辗转着抚过桐桐稚嫩的小脸庞,滴滴泪水无声淌落。
没能守住公司,她以后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现在她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是不是连桐桐她都快要守不住了……
顾云抒的心倏地一空,她慌张地握住桐桐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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