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我听到郑永意成亲的消息,娶的是华阳公主贴身的婢女。
我长长松了口气。
我不再出去送酒,而是专心打理铺子,八月的时候,隔壁饭馆的东家身体不好,想将铺子卖了回老家。
我将他的铺子买了下来。
再开业那天,我们六个人都激动地哭了。
前一世我瘫了后,他们五个人苦撑了两年,最后不得不散了。
离开那天,他们五个人在我床前哭,我那时候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脑子一热,会做出寻死的事,简直是害人害己。
这一世不一样了,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店铺,又大又宽敞的店铺。
「卖酒吗?」忽然,门外来了一位穿着青鸟服的年轻男子。
青鸟服,是圣上亲卫羽林卫的官服。
柱子迎过去,「官爷要什么酒,要多少?」
男子订了三十坛老白干,让我们送去西苑。
柱子带着银桥去送酒,我心神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直过了两个时辰了,他们也没有回来。
我拄着拐,和青娟去了西苑,站在门口,青娟腿肚子发抖。
「他们只是凶,应该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我们普通百姓,他们没必要刁难。」
羽林卫是圣上的亲卫,只受他一人调度。
而当今圣上心思多疑脾气暴戾,所以,作为他刽子手的羽林卫,成了人人惧怕的存在。
「上午来送酒的?」守门的侍卫顿时沉了脸,「等着。」
又等了一刻钟,我们被带了进去,就看到柱子和银桥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被吊在了龙门架上。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酒里有毒。」上午订酒的男人负手站在我面前,「你是东家?来得正好,谁指使你们在酒里下毒的?」
我摇着头,「便是我受人指使,也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买酒。而且,搬酒的时候,你全程都在。」
男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表情狠厉,「你是说我冤枉了你?」
「是!」我抬着脖子,「又或者是你们内部的人下的毒,总之,我们不会砸自己买卖,在自家酒里下毒。」
「嘴硬!」男子踱了两步,忽然抬剑直刺我腹部。
我大声喊道:「我来查。」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我不想死,我要努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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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查。」我认真地看着他,「给你们交代,也自证清白。」
男子不屑地轻嗤一声,「你查,你算老几啊。」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位穿着绯色官袍的男子从远处的抚廊走过。
他穿的是绯色官袍,胸前的补子是青鹤。
西苑能穿绯色官袍的,那就只有羽林卫统领宋百川了。
「宋大人!」我心一横,冲着宋百川喊道,「求宋大人主持公道。」
宋百川在京中人人皆知,传闻他是冷面阎王,杀人不眨眼。
喊他主持公道风险更大,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自证清白,我要带柱子和银桥离开。
宋百川顿足,朝我这边看过来。
「喊什么?!」拿着剑的男子吼了一声,又转过去,和宋百川解释,「大人,他们送来的酒里有毒。」
「不是。」我豁出去了,大声道,「我们平头百姓,做买卖就是为了糊口,就是给我们一百条命,也不敢在你们的酒里下毒。」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请大人明察。」
宋百川阔步走来,待走近了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禁暗暗惊叹世上有这样五官精致的男子。
萧绒已生得极好,但宋百川的容貌却远在萧绒之上。
心思微微一晃,我收了心神,等他说话。心却因害怕而怦怦跳着。
「窦鹰,你干的?」宋百川用下颌点了点龙门架方向。
窦鹰应是。
宋百川没再问,他说话时声音很沉,语调不高不低,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你打算怎么自证?」他忽然问我。
我松了口气,明白他这是愿意帮了。
我抬头看向窦鹰,问他:「下的什么毒?可曾毒死了人?」
他一直说毒,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到底是什么毒。
「泻药。」窦鹰和宋百川解释,「下午七个兄弟喝了,全部上吐下泻。」
我接着说:「既是喝酒,就该吃菜,大人为何肯定是我们酒有问题?」
窦鹰武断地说菜没有问题。
最后宋百川做主,查了七个菜,菜也没有问题,最后验出是茶壶里有泻药。
「不是就不是,赶紧滚!」窦鹰撵我们走。
我站在门口,盯着宋百川,「早听闻西苑秉公办事从不滥杀无辜,所以,请大人还我两个伙计公道。」
宋百川望着我,挑了挑眉,就在我做好他让我滚的准备时,他却吩咐窦鹰。
「打人的去领三十庭杖。」宋百川面无表情地,「送人去医馆,后续医药费用,记我们账上。」
话落,宋百川忽然问我:「可满意?」
我点了头,「满意。」
他能这样处置已是公正,我不敢也不能再多要求。
「行。」宋百川欲走,又忽然停下来盯着窦鹰,「你也去领罚,双倍。」
话落他便走了。
我站在庭院中,深秋的风卷来,我忍不住哆嗦。
窦鹰让人将柱子和银桥送去医馆,留了二百两医药费便走了。
「吓死我了。」青娟号啕大哭,「西苑好可怕。」
我瘫坐在椅子上,脚疼得我站不稳,但比起刚才的惊怕,实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