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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为了沈若雪吗！
不等她伤心太久，无数闪着寒光的利箭朝着沈父的方向呼啸而过，箭尾染了火油，似是一道道流星雨，密密麻麻的落下。
利箭砸在墙上，溅起的火花刺得沈静姝的脸生疼，沈父纵然武艺不凡，可年岁已长，不一会儿已经力不从心，转眼右肩深深的中了一箭。
沈静姝扑过去，护住沈父：“爹，你带娘先走，不要管我！”
沈父持剑单膝跪地，费力的咳出一口血来：“姝儿，不要说这些傻话，要走一起走！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箭阵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越来越多的箭流袭来，沈父的袍子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沈静姝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眼看着一支箭直直的朝沈父袭去，来不及思考，她冲上去挡在琅嬛付费整理了沈父面前。
“姝儿！”
刺骨的痛意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里只有沈父沈母焦急的脸，和一片火海。
“爹，娘，对不起，女儿连累你们了。”
意识彻底模糊，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辞舟，来世我们不要再见了……”
上京顾府，不知为何，从刚刚离开开始，顾辞舟的心便莫名其妙觉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走到了沈静姝的房中。
桌上摆着一双靴子，做工极其精致。
顾辞舟这才想起来，沈静姝的绣工，是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
他一直觉得，她嫁进顾府是因为沈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对自己也该没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没有感情，沈静姝怎么会在离开前，还为自己做靴子？
顾辞舟被搅乱思绪，门外下人忽然传告，说皇后宫中有旨，命他马上将沈家父母带进宫中问话。
顾辞舟立刻启程，才刚刚行至门口，便看到统领侍卫行色匆匆往皇宫方向赶。
他随手叫住一人问话，那人跪在顾辞舟面前，神色慌张。
“顾指挥使，公主有令，夫人涉嫌谋害皇后，沈府上下所有人，杀无赦！”
顾辞舟身子一颤，脚步一晃险些站立不住，“沈家人现在在何处？”
“回司使，沈家夫妇已死！”
顾辞舟手心冒汗，浑身颤抖，“夫人呢？！”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顾辞舟，随后视死如归般拱手低头。

“沈府无一活口，七十八具尸体尽数被灭，夫人，夫人也在其中！”

======第十章======
顾辞舟脑子顷刻轰的一声，抖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神色哀切，重复道：“回禀顾指挥使，锦衣卫遵公主之命，夫人意图谋害皇后，沈府所有人杀无赦。现如今沈府全府已被灭，院内共七十八具尸体，夫人与沈家夫妇都在其中！”
顾辞舟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沈静姝竟然死了？
不……
他不相信，沈静姝分明昨夜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顾辞舟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疾步走出了顾府大门，门口的下人早已替他牵好了马匹，候在门口。
顾辞舟翻身上了马，策马飞奔，朝沈府奔去。
顾府与沈府不过隔了几条街道，顾辞舟不出多时便到了沈府所在的街道。
还没等顾辞舟行至沈府门前，顾辞舟便已经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气味。
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就连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顾辞舟，都忍不住拧了拧眉。
顾辞舟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沈府，只见偌大的沈府前院，尽数是盖满了白布的尸身！
密密麻麻，惨不忍睹，府内四处都是喷射而出的血迹，浓重的血腥气味萦绕在沈府的上空。
顾辞舟看着满地的尸体，目眦欲裂，他扶住了沈府的大门，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沈府内已有一些锦衣卫的手下正在统计死亡的对象和人数，见来人是顾辞舟，纷纷向他行礼，异口同声道：“顾指挥使。”
顾辞舟抬了抬手，算是回应，他抖声问道：“沈家夫妇，和沈家大小姐的尸首……在哪……”
顾辞舟和沈家大小姐成婚的消息，在通政司内并不是秘密，更何况，众人如今还并不知道顾辞舟和沈静姝已经和离的消息。
于是，手下众人看向顾辞舟的表情都有些不忍，但奈何皇命难违，沈府上下犯得是意图谋害皇后的谋逆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他们这些当差的，哪里敢忤逆公主的命令？
尽管于心不忍，尽管挂念着顾辞舟和沈府的关系，但还是只能痛下杀手。
顾辞舟的心腹，罗奕，一脸痛色的指着摆在最中心的三具尸体，说道：“回禀顾指挥使，顾夫人……与沈家夫妇的尸首，在那里……”
顾辞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在沈静姝的尸首面前单膝跪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掀开了那白布。
沈静姝双眸紧闭，绝美的面庞血色全无，嘴唇也早已乌紫，看得顾辞舟心头一窒。
掀开白布前，顾辞舟原本还带着一抹奢望，奢望只是手下的人搞错了，沈静姝早已逃出升天。
可如今，了无生息躺在这里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妻子，沈静姝！
三年前，顾辞舟顾念着沈家夫妇救他一命的情分，答应了沈知府想把女儿嫁给他的美意。
只是他与沈静姝成亲三年，他们却从未同房，顾辞舟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其实并非公务真的有多繁忙，也并非是顾辞舟早已倾心他人。
只不过是顾辞舟如今身负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早已树敌无数，平常出任务时更是凶险万分。
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很可能有今朝没明日，顾辞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哪一日便丧了命。
所以他不想耽误了沈静姝，他不希望沈静姝年纪轻轻就为他守寡，他希望她能带着完璧之身，待他死后，另择良人成婚。

======第十一章======
只因顾辞舟以为，沈静姝和自己的这段姻缘，乃是沈父的一厢情愿。
他以为自己对沈静姝无意，沈静姝对自己更是无意。
可直到顾辞舟今日在沈静姝的房中，发现那双沈静姝亲手为他缝制的带有祥云图案的靴子时，他才恍然明白，沈静姝对他的情谊。
上京城有道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名女子亲手绣了一件贴身之物给一名男子，譬如鞋子、衣服、亦或者是荷包之类的，那便代表着这是表白心意的一种方式。
如今，沈静姝亲手绣了一双做工极其精良的靴子给他，正代表着她的心意。
想到此处，顾辞舟不禁悲从中来。
他最不想要辜负的人，最终还是被他伤透了心。
再度抬起头时，顾辞舟的双目早已猩红。
他哑声嘶吼道：“锦衣卫向来只听命于陛下，什么时候是一道公主口谕便能调动的了？本次行动没有陛下手谕，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收到圣意，皇后娘娘更是在一炷香前还命我带着沈家夫妇进宫！何来谋逆之谈！究竟是谁受了蛊惑，痛下杀手！”
顾辞舟此言一出，沈府院内的众部下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也是接到命令才执行任务，哪里会晓得这本就是冤案一件？
顾辞舟的话倒是点醒了一旁的罗奕，他一脸正色道：“是詹副指挥使！公主下令的时候，我等都不在场，是詹副指挥使最先响应了公主的号召，带领他手下的一众亲卫围剿了沈府众人。”
“等我们接到风声赶到的时候，便已经是无一生还的惨状了。詹副指挥使一众杀完人后，便匆匆离去，说是要回去复命，我便带着手下的兄弟几个开始核算人数和身份。”
“说来也怪，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有自己原本的任务的，但刚刚围剿的时候，沈府周围竟然有上百名锦衣卫的精兵，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除非是有提前通知潜伏的大型任务，否则，我们哪里能在短时间内集结上百名的锦衣卫精兵？”
“顾指挥使，属下怀疑，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
听完罗奕的话，顾辞舟的脸色更冷。
詹副指挥使……是在沈若雪卸下副指挥使的身份之后，亲自提拔的副指挥使人选。
如今沈若雪贵为公主，钦定一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又有何难？
这下看来，这两人早就背着他勾结在了一起，早就想对沈静姝下手！
那数百名锦衣卫的精兵，也很可能并不是锦衣卫的人，而是他人假扮的。
也不知沈若雪到底给了詹副指挥使什么好处，竟让他愿意做出这样不伦不类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府上下满门五十六口人，竟全死于他手！
顾辞舟将沈静姝的尸首拦腰抱起，妥帖的放在了房间内洁白如新的床榻上，甚至还贴心的为她盖上了被褥。
做完这一切后，顾辞舟拂袖离去。
“我现在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你们几个，去找詹副指挥使和安乐公主，把人牢牢的给我盯住了！”
“是！顾指挥使！”
顾辞舟没再回头看一眼，翻身上马，策马往皇宫奔去。

======第十二章======
重……眼皮好重……
沈静姝费劲的睁开了眼，顿感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怎么回事？她不是连中数箭身亡了吗？为什么她现在觉得浑身一点痛意都没有？
沈静姝还记得自己意识消失之前，浑身上下满是伤口，痛意强烈。
还有她的爹娘，现在还好吗？
等沈静姝低头看去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飘在了空中，还是以一缕魂魄的方式！
沈静姝抬起了手臂，突然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呈一种几近透明的颜色，看来她如今果然是一缕魂魄，想必也没人能看见她。
沈静姝曾听母亲说过，人死后，有极小的概率会回光返照。
莫非……她如今这就是回光返照？
可还没等沈静姝深思，她便发现她的视线下方有一人正在策马狂奔，那人竟是顾辞舟。
想到死前得知顾辞舟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绝望感，沈静姝不由得气结在心。
她死前不是说，希望来生不要再遇见顾辞舟了吗？怎么如今她一睁眼，又看见了这个伤的她肝肠寸断的男人！
沈静姝不想再看见顾辞舟，转过身就想离开他身边，往别处飘去。
可还没等她离开几步，一股强大的吸力便把沈静姝带回了顾辞舟的身边。
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沈静姝只好认命的待在顾辞舟的身旁。
沈静姝飘在顾辞舟身旁，忍不住看向了他刀削般的面容，只见他表情沉重，仿佛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沈静姝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死了，他不就能欢欢喜喜的迎娶公主，皆大欢喜了吗？这难道不是他对沈家满门痛下杀手的原因吗？
为何顾辞舟如今会是如此一脸痛色的表情，沈静姝有些不明白。
她往前方看去，原来顾辞舟此番是要往皇宫去。想必是完成了覆灭沈家满门的任务，前去复命的吧。
沈静姝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辈子，竟然会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下。
那个五年前曾经救她于水火的男人，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男人，竟然会这么残忍，不顾三年的夫妻情分，对他痛下杀手。
沈静姝知道，她和顾辞舟的这段姻缘，是她求来的，甚至是她的父亲借着对顾辞舟的救命之恩，要挟来的。
按照她一个知府之女的身份，想要嫁给当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的确是高攀了的。
可顾辞舟就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为了报沈家夫妇对他的救命之恩，心甘情愿的娶了沈静姝。
尽管他们之间并无感情，尽管顾辞舟的母亲并不同意，但顾辞舟依旧娶了她。
当时，沈静姝还以为，顾辞舟这样义无反顾的娶了她，会不会是对她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呢？
可三年的相敬如宾，三年的独守空房，彻底寒了沈静姝的心。
如今，她和顾辞舟便是彻底的再无可能了。
就在沈静姝走神的这些时刻，顾辞舟已然进了皇宫。
待到沈静姝回过神来之时，就见顾辞舟站在皇后面前叩首。
“回禀皇后娘娘，沈氏夫妇已死。”
沈静姝闻言，大惊失色，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
难不成，要了她们沈府上下所有人性命的，不是顾辞舟，而是她的母后？！

======第十三章======
听见顾辞舟这话，皇后的脸上露出了骇然的神色，追问道：“那公主呢？可还安好？”
“公主？”顾辞舟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禀皇后娘娘，安乐公主联合锦衣卫詹副指挥使，借着沈家大小姐意图谋害皇后的罪名，已于前些时刻，带人将沈府上下五十六口人尽数斩杀。”
“什么？！”皇后听见顾辞舟的回禀，重重地跌坐回了位置。
这怎么可能？沈府上下全都死了？
可沈静姝，很有可能才是她的女儿……
什么？！
不止是皇后，就连漂浮在半空中的沈静姝听见顾辞舟这话，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么说，要杀她的人不是皇后，更不是顾辞舟，而是……沈若雪？！
沈静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沈若雪！
抢走了她公主的身份，还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这样她还不满意吗？竟然还要了她全家上下五十六口人的性命？！
此番若不是她回光返照，恐怕她真的会被沈若雪蒙在鼓里，误以为取她性命的人是顾辞舟。
沈若雪，你害的我好苦啊！
只听皇后嘱咐顾辞舟道：“顾指挥使，你现在让你手下的亲卫兵分两路，一路去把安乐公主带回来，关在她寝宫内，在没有确认她的身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另一路人马，去把现如今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詹氏捉拿归案。谋杀朝廷命官、假传圣旨可是重罪，他怎么敢的！”
得知皇后是个明事理的，顾辞舟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原本他还害怕，皇后娘娘得知背后的肇事者是安乐公主，会有心徇私，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总之，无论如何，谋杀他妻子一家的人，他必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顾辞舟领了旨意，刚要告退，便听见皇后叫住了他。
“顾指挥使，本宫这还有一事，需得你亲自去查，本宫才能放心。”
顾辞舟点了点头，随即走近了些，以免隔墙有耳。
见状，漂浮在半空的沈静姝也忍不住凑近了些。
只听皇后说道：“当年公主走失的事情，顾指挥使你亲自再去查一次，务必要保证没有纰漏。尤其是沈知府一家，更要严查，特别是针对沈静姝和雪儿当年的事情。听说雪儿是十岁的时候被沈知府一家捡到的，按理来说，公主走失的年龄，分明是五岁，不该是十岁才被捡到才对。”
顾辞舟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今的安乐公主竟不是当年走丢的小公主吗？”
皇后思虑道：“那块玉珏和肩膀处的伤疤，倒是都能对得上，但儿时的那些事情，雪儿一件也不记得了。”
“本宫想着，或许是儿时因为走失，惊吓过度，导致她失忆了。可那日沈静姝前来拜见本宫，给本宫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里竟是本宫儿时哄小公主入睡时，所哼唱的童谣！”
“这首童谣，除了本宫和小公主，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本宫这才对雪儿的身份起了疑心，毕竟雪儿是在沈静姝身边，和她一起长大的，是最有可能知道沈静姝身上的秘密的人。”
顾辞舟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他猛地想起，那日沈静姝和他说，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第十四章======
顾辞舟还记得，当时他说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时，沈静姝的脸上出现的受伤的神情。
如果沈静姝那日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沈若雪联合詹副指挥使杀害沈府上下五十六口人，就变得愈发合理了起来。
今日皇后娘娘命他带着沈氏夫妇前来觐见，怕是就是对沈若雪的身份起了疑心。
可皇后娘娘前脚刚命人去寻沈氏夫妇，后脚沈家满门便惨遭杀害，这一切，或许有点太巧了。
顾辞舟为了盘查当年的事情，猩红着一双眼，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这才查到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沈若雪看见了皇后大肆寻找走失的小公主的诏书，她作为沈静姝当时最好的朋友，无意之间发现了沈静姝便是皇后走失的女儿。
可看沈静姝的样子，她对此事好像并不知情。
于是沈若雪便起了贪念，认为沈静姝本就拥有父母疼爱的美满家庭，凭什么还是天下尊贵无双的公主。
妒火中烧的沈若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连哄带骗的从沈静姝的手上拿走了那代表她身份的玉珏，又借口姐妹情深，在左肩处弄了一个和沈静姝一模一样的伤疤，足以以假乱真。
这些年来，沈若雪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她能够一举夺走沈静姝的一切。
她尊贵的身份，父皇母后的疼爱，还有……她心爱的男人。
顾辞舟查案查了三天，沈静姝作为魂魄的形态便在他身边跟了三天。
对于沈若雪的所作所为，沈静姝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背后的缘由。
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顾辞舟如今的态度。
顾辞舟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吗？如今怎么会如此对她？
就算顾辞舟喜欢的人不是沈若雪，那他喜欢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她才对。
沈静姝还记得，这三年来，顾辞舟每一次对她的疏离冷待，还有前几日，他递给她的和离书。
这桩桩件件，都昭告着她绝不是顾辞舟心里的那个人。
可沈静姝如今只是一个魂魄，她无法开口问顾辞舟，他此前这般对她，究竟是为何。
显然，有此疑惑的人，并不止沈静姝一个。
得知安乐公主的身份造假，并且真正的安乐公主已经惨遭毒手之后，皇帝和皇后震怒，当即命令顾辞舟提审沈若雪。
如今，沈若雪被悬挂在审讯台上，残酷的十八刑罚已对她使了六种，可顾辞舟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连作为魂魄的沈静姝，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
可沈若雪却突然冷笑了起来：“顾辞舟，你后悔了吗？”
顾辞舟嗤笑道：“后悔？我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拒绝了我啊。那日我以公主的身份威逼你同我成婚，你却是不肯。我那般低声下气的求你，你都不屑一顾。你可知，当时我的心有多痛吗？”
“那日你让我所承受之痛，我必让你千倍奉还。于是我一怒之下，便命人斩杀了沈静姝满门，为的就是让你痛不欲生。”
“凭什么！凭什么沈静姝的一切我都抢走了，甚至我还逼你同她和离。可事到如今，你却还是不肯娶我！我对你的爱，分明不比她对你的少啊！”
飘在一旁的沈静姝，在听见沈若雪的话后，不由得面色一变。
原来，顾辞舟之所以向她提出和离，竟是沈若雪一手促成的？！

======第十五章======
看着沈若雪这副几近癫狂的样子，顾辞舟只觉得恶心。
“我与静姝和离，是受你威逼，更是因为我不想耽误她的后半生，并不是因为倾心于你。”
“你抢走她的一切，顶替她的身份，杀害她的家人，竟还在此说些冠冕堂皇的言论？”
“沈若雪，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让你入了通政司，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沈若雪又连连笑了几声，而后咳出一大口血来。
“顾辞舟，你可知，早在五年前，沈静姝就已经倾心于你。你和她的婚姻，是她求着沈氏夫妇，一手促成的，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用些龌龊的手段逼着你娶她！”
顾辞舟拔出随身的佩剑，抵在沈若雪的脖颈，冷声道：“沈若雪，你若再敢对我夫人出言不逊，我定会一剑杀了你，替她报仇。”
闻言，沈若雪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缝。
她狠声道：“为什么？！沈静姝究竟哪里比我好！你顾家三代单传，可她嫁与你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为你生！”
顾辞舟将随身的佩剑收入剑鞘之中，“静姝之所以嫁给我三年都无所出，是因为我这三年来，都未曾与她同房。”
“我们锦衣卫的人，或许外表看起来风光，实则没日没夜的干着些刀尖舔血的活计，树敌无数。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或许会在哪一次的任务途中，就不幸命殒当场。这样的我，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又为何要耽误了她？”
“只是……我本以为我们的这段姻缘是沈知府一意孤行的撮合，静姝对我并无他意。于是我便想着，在我之后，她如若遇到了让她倾心的男子，也能带着完璧之身嫁给他。”
“可我没想到，静姝竟对我有情，所以终究还是我负了她。如若我知道她对我有意，过去的三年我必不会如此冷待于她。我只是以为她不愿，所以才向她提了和离。”
“不过，就算我已同她和离，我此生也不会再娶妻了。顾夫人的位置，永远都会是静姝一个人的。”
不止是沈若雪，就连一旁的沈静姝，在听见顾辞舟的这一席话后，都怔愣住了。
她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顾辞舟对她的那些冷漠以待，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静姝生性羞涩，就算对顾辞舟爱慕多年，也从未露骨的将那些爱意缱绻宣之于口，秉承着大家闺秀的良好风范。
她以为，她只要为顾辞舟做得足够多，顾辞舟便能明白她对他的心意，殊不知这三年来，两人都一直身处于对对方的误会中。
一个误会对方心中有他人，一个误会对方心中没有自己。
其实在顾辞舟的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从他与沈静姝拜完天地的那天起，沈静姝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也是此生唯一的爱人。
但尽管如此，他对她的感情依旧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锦衣卫的人，见惯了生死，性子本就比旁人要淡漠不少。
更别提顾辞舟年纪轻轻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更是对离别司空见惯。
不去和沈静姝深入感情，实则是对他们双方最好的保护。
因为一旦他们二人感情和睦，如胶似漆，保不准哪天，顾辞舟的仇家就会对沈静姝不利，拿沈静姝来威胁顾辞舟。
等到那时候，一头是使命，一头是情义，顾辞舟不知该如何取舍。
所以他只能压抑自己，让那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得知顾辞舟的用心良苦之后，沈静姝感觉眼眶酸涩的要命，想要流下泪来。
可她是魂魄，又怎么会有眼泪呢？

======第十六章======
听见顾辞舟的话，沈若雪却突然变得癫狂起来，“不……不！你爱她？你怎么可能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连你也爱她！为什么我喜欢的所有的东西，都被沈静姝抢走了！”
离开地牢之前，顾辞舟留下了最后一句。
“是你，一直在抢她的东西。”
沈静姝不再去看身后疯狂嘶吼的沈若雪，而是跟在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