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顾泓渊快步下马,神色惊讶不已道“你说什么?!卿莺……她还活着?!对么!”
许重光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顾泓渊,不觉叹气,他回答道,“是,凉州城一战,便是她打的。”
“太好了,太好了,她还活着,她还……”正当顾泓渊喃喃自语时,许重光的声音再传来,“但是她告诉我,她、不想见到你。”话语掷地有声的落入顾泓渊的耳朵中。
顾泓渊恍惚像被震了一下,对啊,他自嘲一笑,时卿莺怎会愿意见自己?
他毁了她一只手,还错认了人。
时卿莺怎会愿意见自己?
“她在城中会带着面具,她要胜利为将军府洗刷冤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摄政王。”许重光问道顾泓渊。
顾泓渊沉声答道:“我明白了。”
大军已进至凉州,满城风沙、已是兵少粮缺的凉州终于是等来了这救兵。而迎接顾泓渊的人群中站着一位带着半面面具的瘦弱少年,少年身形单薄却巍然站立。顾泓渊忍不住看着她,他知道面具之后的人是时卿莺,但是他不能揭穿……他不配。
见到远来的顾泓渊,时卿莺瞳孔震惊,顾泓渊的头发!全白了,人也像是愁苦多日的模样,她不由担心,莫非朝帝城发生了什么事?又觉得自己可笑……到头来还是这般关心他。
刘问心向顾泓渊介绍时卿莺,“摄政王,这是我的外侄,刘问字,因为想立军功就跟着一同参军而来了,小时候脸受伤,面目不堪,所以带着面具,摄政王见谅。”
顾泓渊答道,“无妨,刘少将心系家国,我深感敬佩。”便越过时卿莺,去往军营中。
时卿莺虽庆幸终于是瞒天过海,但也知道,总有一天,她需要揭开这个面具,罢了,得一日安稳是一日安稳吧,想着,她便跟了上去,前往凉州城军营。
时卿莺现在的担心的是,顾泓渊虽说文武双全,但是并未带过兵,只有纸上谈兵的理论,是打不了仗的。而顾泓渊又是自小便呆在繁华安稳的国都朝帝城,她甚至都觉得顾泓渊在这边关之地会待的甚不习惯,思及此,不由心底连连叹气。
顾泓渊呢,他自然知道此来边关是疾苦的。但也是进了军营才知道,凉州是这般苍凉模样,军营中不乏因连日征战伤痕累累的士兵,加上一个寒冬过去,城中已经是粮草稀少,人人脸上都苦不堪言。
见到他这朝帝城中的贵人,脸上都神色各异,士兵们怎会不知道帝都来人是来支援的,只是看到这摄政王华冠锦衣,还是心怀怪异。
顾泓渊也发现了士兵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离了军营后正打算问边关近况,看到一侧的时卿莺,侧眸而去。
时卿莺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顾泓渊眼里却是在观察时卿莺的打扮,这春寒尚有之际,又是边关极其恶劣的天气,不是不知道时卿莺自小大大咧咧,但是看到她穿的这般单薄,顾泓渊还是开口道,“刘少将,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你既然凉州一战有伤……”
时卿莺不懂,顾泓渊为何问这个,边关战况,伤亡和接下来的作战他不问,他问一个将士穿多少?
时卿莺有些不喜,她对战场,从来严肃认真,她开口气势肃杀,“王爷,我知您在朝帝城呆习惯了,但是这里是边关!随时,或者下一刻就可能有敌军来战,王爷拘泥这些问题,不觉得过于儿戏么?”
顾泓渊被这一道似是质问的话说的一楞,他只听许重光说时卿莺跟着父亲替兄从军多年,而真正的时卿莺将军府的风骨,他其实不甚了解,今日一看才觉得自己越发配不上她,多说无益,于是他开口问道今日边关战况。
军中三位将领连同时卿莺与新来的摄政王商讨凉州后续的作战,直到这天开始转黑,顾泓渊看着在为后续作战陈诉自己想法与谋划的时卿莺,一时呆滞。
待时卿莺说完,她抬眸望去顾泓渊,似要等他做决定,毕竟他现在是边关主将军,见到的便是顾泓渊呆呆的看着她。
时卿莺深觉奇怪,怎么这一趟来,她总觉得顾泓渊变了一个样?这还是自己记忆里,那个事事利落决断的顾泓渊么?
“王爷?”她终究是开口唤回顾泓渊的神色,顾泓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看她看呆了。
他急忙说道,“刘少将的计划很好,本王认为刘少将的带军才能远在本王之上,既然如此,伯乐知千里马,今后边关之战,刘少将便是各位的主将军,全权代表本王。”
时卿莺闻言一惊,军中另外两位副将一位尚且年轻基本听从刘问心的,而刘问心是看着时卿莺长大又知道她一直跟在军中,自然没任何异议,只留时卿莺震惊,不解为什么顾泓渊这么相信自己一个新将领?
但是既然他已经这么做了决定,那自己也无需再推迟。
正好,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主将军是父亲的,她此来是为父明冤,于是她平静答道,“谢王爷赏识,既然如此,明日便按计划,我们先行出击,探底远长城情况。”
已做好了军中计划,时卿莺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时已经是夜里,她房中,许重光正坐在桌案侧,案上是尚带热气的餐食,几乎是劳累紧绷了一天,看到许重光的那一刻,时卿莺只觉得心神都似乎宁静,她走过去轻轻的抱上许重光,许重光却是被这一来惊讶到。
许重光的心意,时卿莺自然是知道的,而许重光多年未表明……不过是自己这幅残弱身体,让他觉得给不了时卿莺安稳罢了,但是看着怀中难得依偎人的时卿莺,许重光还是不禁温和笑说着,“今日,累到了么。”
时卿莺抬头望向许重光,自己的记忆里许重光永远是这幅温柔模样,与顾泓渊的张扬性格不同,他永远像和煦的风一丝一丝吹进她的心里,温暖她,时卿莺慢慢开口,“重光,顾泓渊今日提拔我做了主将军。”
许重光却好似并不吃惊,时卿莺缓缓闭眸,继续说道,“边关此战,快些胜吧,重光,事情结束后。”时卿莺再抬眼对上许重光温和的双眸,许重光接过她的话,“事情结束后,我带你回岭南,可好?”
许重光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还好二字问的小心翼翼,时卿莺听到后笑容明朗,点头答道:“好。”
话毕,许重光拉着时卿莺开始就餐,时卿莺这几日身体还尚未缓过来,既然他来了自然是细心照顾的紧。
两人不知的是,门外,站着已久的顾泓渊,是满脸的神色沉痛,顾泓渊本想来叫时卿莺就餐,在门外便听到了两人是所有交流,他终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第十七章
凉州的风和着边关的沙,肆意飞扬着,入了夜,更是寒到极点,满目苍凉的黑夜与陈旧的黄土。
此时的顾泓渊,便这么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凉州的深夜,白色的发在风中飞扬,身影都极为惆怅。顾泓渊心里想着,这便是时卿莺年年看到的边塞风景。而自己那几年,都在朝帝城,以为她和别人双宿双飞。
念及起过往,他不由沉痛,自己和时卿莺这些年的误会,到底是两人终究就该错过么?
他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他没有什么理由不成全许重光和时卿莺,思及此,泪落下。
在这漫天风沙的城墙上,时卿莺也缓步而来,她难以入眠,披了件披风便来城墙散心,顾泓渊此来,确实乱了她的心神,她分不清、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