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明亮的少年，执着地看着前方，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
而周围，有不少同学在窃窃私语，话题都在追逐着他。
此刻，那个少年与眼前人重叠，还是像当年那样迷人啊。
可能是夜色太美，也可能是湖风太温柔，那一刻，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我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月亮升到了当空的位置，他才要开车送我回去。
这一次夜谈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我在车里无声地想着，他的毒舌其实在无形中化解了很多尴尬。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毫不留情面地怼回去，好像反而更亲近了。
他把车开到我楼下，我跟他说了再见，然后打开车门往外走去。
刚下车没走两步，却听见背后传来他轻轻的呼喊：「小珺。」
我转过身，看着他疾步走过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突然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我就那样看着他低头慢慢吻下来，大脑瞬间无法思考。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吻，他的唇舌，一遍又一遍细细地描摹着我的唇形。
直到我都快撑不住了，靠在他身上，他才低哑地开了口：
「小珺，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听见自己如同鼓擂般的心跳，颤颤地说出一个字：「好。」
竟也是如此沙哑。
他把头埋在我颈窝吃吃地笑了一声，然后使劲地抱住了我，很久很久。
最后，才揉了揉我的头：「去吧，晚上要记得想我。」
我晕晕乎乎地，一路傻笑着上了楼，仿佛溺进一场梦里。
7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周壹的电话吵醒，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懒虫，起床了没？」周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酥酥麻麻地撩人耳朵。
天，我真的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都有人早上叫我起床了。
好像，有男朋友的日子还不错。
他会专门带我去南方的动物园，指着挂在树上的考拉一本正经地问：「这家伙除了睡觉就是干饭，像不像你？」
然后在我作势要去打他的时候，笑着躲开。
他会在走路的时候让我走在里侧，避免碰到车，也会过马路的时候紧紧牵着我的手。
有时候还会一起做饭，在我端出黑暗料理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嘲讽我，然后臭屁地卷起袖子说给我露一手。
确定关系一个月的时候，我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我和周壹十指相扣，笑得没心没肺。
郑园园第一时间评论了：「单身狗的春天虽迟但到！不好好感谢红娘要倒霉一整年，快请我吃饭！」
接着一个视频打过来，我傻笑着接通了。
那头立刻传来郑园园大惊小怪的呼叫：「王晓珺你可以啊！真把周壹拿下了？我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你们联系，没想到你人生的高光时刻居然是发生在找对象上……」
郑园园罗里吧嗦讲了一通，而我沉浸在幸福中，也就没有像平时一样跟她互怼。
但是，这个乌鸦嘴说我会倒霉，竟然开始应验了？
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前台小姑娘的电话，她告诉我，我妹妹在楼下等我。
我狐疑了一阵，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等到了楼下看到那个姑娘的一瞬，我明白了前台小姑娘为什么那样说，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的眉眼和我相似。
「你好，」她看见我下来，略显疲惫的眼神里有了神采：「我叫白雪，可以和你聊聊吗？」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是和周壹有关。
果不其然，白雪告诉我，她的一个朋友恰好是我的微信好友，看到了我发的朋友圈，并把周壹找女朋友的事告诉了她。
然后，她打听到了我的工作地点，便过来找我。
「我是他的初恋，」白雪言简意赅，但是说出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我跟周壹因为误会分了手，我还爱他……」
「我想，他也忘不了我，不然为什么会找你当女朋友呢？毕竟我们长得这么像……」
她的话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可却像是在我心上丢下了一颗炮弹，炸得我心脏血肉模糊。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袭白裙子，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皮肤雪白，眼睛圆圆的，说起话来也是轻声慢语，温温柔柔的，确实是男生们梦中情人的样子。
这样的女生，周壹也会爱的吧？
而且还是初恋，就更令人难忘了吧？
白雪看着我怔忪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说，我知道他的风格，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如果给你造成了伤害，我代他道歉！」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认清现实，离开他。我和他只是一时误会，还会在一起的！」白雪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徒留我站在公司楼下像尊发呆的雕塑。
我仔细想了想她的话，似乎一切都说通了。
为什么高中时候对我像路人一样的周壹，这次竟然会主动追我？
为什么母胎单身 24 年的我，一恋爱，就是和男神级别的？
为什么周壹面对我时，总会显得从容和淡定？
因为他爱的根本就不是我啊！
可是，现在让我抽身，我还能做到吗？
周壹不知道，大家也都不知道，从十六岁那年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他了。
十六岁的王晓珺，从上高中的第一天开始，就喜欢上了十六岁的周壹。
喜欢他青春蓬勃的气质，喜欢他聪明机智的脑瓜，喜欢他看着前方时明亮的眼神。
可是我不敢说。
我知道，一旦我开了口，下场就像被周壹拒绝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惨。
所以，我努力克制，时不时地警告自己，不要做告白这种傻事，我和周壹之间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直到这次所谓的相亲，我以为幸运女神终于眷顾我了。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壹还在出差，我努力平复了心情，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在干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
「当然是在工作，笨蛋」周壹的声音似乎很开心，接着他话锋一转，兴致勃勃地说道：「小珺，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哦，你不许不喜欢。」
接着我听见微信消息响起的声音——
我点开对话框，一条白裙子映入眼帘。
「喜欢吗？」周壹似乎很是期待。
初恋喜欢穿白裙子，他也给我买了一条白裙子，这是要把我塑造成第二个她吗？
到底有多难忘，才能这么难以释怀？
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周壹，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周壹的音量瞬间提高：「小珺，遇到什么事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我实在没有勇气跟他对峙。
于是我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关掉手机，回去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上班。
打工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即使胸腔里翻江倒海，脸上依然要无波无澜。
就是心，很疼很疼。
8
下了班我飞速逃离公司，回到家，关紧门，拉上窗帘，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开始还是静静的，后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天气像是为了配合我，开始下起了大雨，瓢泼的大雨稀里哗啦地往地下砸，下得像依萍去他爸家借钱那天一样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黑透了，但是雨依然没停。
黑茫茫的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依然窝在沙发上，感到孤独又彷徨。
就在这时，「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不知道会是谁，但是家里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打算假装没人，并不应声。
但是敲门的人可不这么想。
就在他锲而不舍地敲了十分钟之后，我终于清了清嗓子，假装强悍地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周壹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出差回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他，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一样，头发一撮一撮地黏在额头上，浑身上下湿得透透的，鞋子滴出的水在脚下蜿蜒成一条小溪……
平日里的他总是干净的，清爽的，一丝不苟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他。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眼里的光很摄人：「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这是恶人先告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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