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我的唇就被他含住了。
单刀直入,一点都不温柔,就是带着惩罚欲念的。
「呜呜,你犯规。」
我又没说谎。
「我没犯规,是你破坏了规矩,你的回答只有两种,说真话与假话。」
江宴微喘着气,在我耳边缠倦吞吐。
「而你选择了第三种,逃避。」
我的嘴巴被他亲肿了,幽怨地瞪着他。
「那又怎么样,人生那么苦,偶尔逃避还犯法啦。」
「不犯法,但我就是想惩罚你。」
「无赖,你一个检察官……
「唔,你放……」
新一轮的火热攻势强烈来袭。
我被吻得七荤八素,跟吃了迷药似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他的鬓角,温柔地触碰。
江宴动作顿住,像是得到的了一张准许劵,黑如鹰眸的眼睛紧锁着我。
我眼尾泛红,嘴巴轻轻张了张,腰间蓦地一紧。
天旋地转之后,我被迫压在他身上。
江宴嘴角噙着张扬蛊惑的笑意,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觉得不公平的话,今晚换你惩罚我。」
「……」
羞羞羞,关灯……
8
第二天,我骂骂咧咧地起床。
江宴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已经去上班了。
厨房的炉灶上还温着山药瘦肉粥,一张便利贴粘在锅盖上。
「向我妈要来了你的课表,你今天上午没课,别乱跑,乖乖在家待我,中午接你去吃饭。」
我冷哼了一声,嘴角却莫名其妙地弯着。
吃完早餐,换好衣服,我还是出门了。
打车来到警局,一名穿着蓝白制服的中年警察迎面走出来。
我还未走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王叔,你着急叫我来,是不是我叔叔的事有转机了。」
王叔默了默,粗眉紧拧说道:
」恰恰相反,是完全被坐实。」
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可我还是不甘心地走上去问:
「怎么会?会不会弄错?」
王叔拍了拍我肩膀,表示很能理解我的感受。
「我们境外的警方已经查证,在多个实时监控里,看见他屡次出现在 duping 交易场所。
「甚至在捉获的犯罪人员中,对你叔叔叛变成为他们那一方的人供认不讳。」
我呆呆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眼眶慢慢地湿润模糊。
「这次找你来,是想要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
我擦了擦快溢出来的泪,疑惑不解。
「嗯。」
王叔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你叔叔毕竟是一名资历丰富的警察,摸透了我们警方的路子,反侦查意识很强,这就是他一直逍遥法外的原因。
「你是他唯一的侄女,我和他还是同事的时候,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疼你,所以……」
我懂了,他们是想借我诱惑我叔叔出来,好一举把他缉拿归案。
9
我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冷到泼出去的水立马在半空中凝结成冰碴子。
橘黄色的路灯下,我就彷徨无助地坐在台阶上等人。
我缩着脑袋,一旦听见人的脚步声,欣喜若狂地从单薄的衣衫里探出冻通红的脸颊,四处张望。
后来我身体承受不住酷寒的天气,斜斜地倒了下去。
我在消毒水浓重的病床醒来,身侧围了三三两两的警察。
在交头接耳的讨论声我明白了一个事实。
我妈妈爸爸为了生儿子抛弃了我。
警方在网络刊登我的信息,希望我父母把我带回家去。
可是我父母铁了心不要我,躲在偏僻的犄角旮旯里,连警方都找不到他们。
短时间内找不着我父母,最后他们只能决定把我先往福利院送。
「唉,真可怜,还这么小。」
「可不是,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注定一辈子都缺失安全感。」
「还有可能出心理疾病呢。」
不远处,年轻的护士七嘴八舌地议论。
每一句话都化作沉甸甸的铅球砸在我头顶上。
连带着我的心脏一同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沼潭。
我低垂着眼睫,靠在病床头,心如槁木。
「你们护士很闲吗?」
门口恰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因为警察制服自带的凛然感。
一群护士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立马跑回各自的岗位。
他就是我叔叔,彼时三十岁,连女朋友都没有,因为他眼里就只有热衷无比的工作。
后来,有了我。
他把我收养了。
对于那天,我永远记忆犹新。
他蹲在我面前,笑容和蔼地说了一句。
「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给你一颗糖。」
在这之后,哪怕他把我收养了,我的名字登记在他户口本上,他也没要求我叫他一声爸爸。
因为他知道,爸爸这个代称所蕴含的意义很不一样。
他怕我觉得,让我叫他爸爸是多么膈应人的一件事。
索性就让我叫他叔叔。
他给了我一颗糖,同时也给了我一个家。
我十八岁上大学那年。
他送我到学校门口,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交到我手里,慈父式叮嘱。
「好好念书啊。」
「嗯嗯。」我回答得很轻快。
说完,就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张卡。
我捏住那张卡,朝他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叔叔,再见。」
叔叔没回头,只是大手一挥算是回应我。
当时我压根不知道,口袋里那张卡是我叔叔所有的积蓄。
直到我寒假回家,里里外外找不到他身影的时候,才被王叔一通电话打过来告之。
他委派了去境外当卧底的任务。
此行一去,凶多吉少。
为了不让我担心,他隐瞒了我,同时也把我安排得很明白。
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10
王叔离开前跟我说。
「选择权在你手上,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我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目光涣散,一脸呆怔茫然。
天空朦朦胧胧开始下着细雨,在一片迷糊中。
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款款走来。
江宴脚步顿住,我也愣了一下。
「怎么坐地板上。」
他好看的浓眉蹙着,攥住我的手臂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手中的雨伞顺带往我头顶上送。
「昨晚睡觉就踢被子,今天又淋雨,你是想生病是不是。」
我没说话,瞥见他半边肩头都在外面淋雨。
推着他的骨腕把雨伞朝他移了移,然后我走了几步,和他很近地面对面站着。
「你来这里干嘛呀。」我仰着头问他。
江宴朝我身后的警局抬了抬下巴。
「有个刑事案件需要同警方交流一下。」
「哦哦。」
我点了点头,推了他一下。
「那你快去吧,工作要紧,别耽误时间。」
「不急。」
边说,边揉住我往他车停靠的那个方向走。
我抬头看他,凌厉优越的下颌线,心中泛着了甜蜜。
我收回视线,逗趣他说。
「江宴,我闭上眼睛了,你要好好把握哦,如果我摔倒了,你就完蛋啦。」
江宴低头看过来,见我还真合上了眼皮。
他抬手捏住我脸上的软肉,切齿地嘶了一声。
「你能耐了,许琬琬,居然敢威胁我。」
我笑哼了一声。
「呀,我快要摔倒啦。」
江宴二话不说立马把我揉得更紧,后知后觉我是骗他的,无奈地轻笑道:
「怎么这么调皮,嗯?许琬琬。」
他把我塞到车里,又在车内找来干净的毛巾替我擦微湿的头发。
「不准跑,在车内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关上车门,走了几步停下。
可能想到前车之鉴,回头看我,当着我的面摁下锁车键。
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坐在车内,哑然失笑。
笑着笑着,我嘴角却尝到一丝咸苦。
短暂易逝的绚烂烟火,终究是留不住的。
我们短暂的重逢,真是一场劫难。
11
很快就入冬了。
我还在实验室里提炼精华,圆形蒸馏瓶里的沸水呼噜呼噜地发出气泡音。
而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户玻璃。
「哎呀,儿媳妇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需要你这么卖力替我干活。」
导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急地要赶我走。
她自从无意知道,我和她儿子的关系其实是不纯洁的男女关系后,已经默认我是她儿媳妇了。
有时在课堂上,她提出一个刁钻难解问题,只有我解答出来,她一高兴当着所有同学的面。
「儿媳妇好棒,坐下。」
我常常难为情地跟一脸看八卦的同学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之后灰溜溜跑到导师的办公室里,希望她不要这样叫我。
她也是很好说话,连连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