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歌又求向凤皇:“父皇——”
然她一开口就被打断:“凤卿歌,你睁大眼好好看着,若不是你恶毒无耻,楚南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都是你害的。”
凤卿歌呆怔了瞬,望着凤皇眼里的志得意满,终于明凤:求饶没用的。
他们巴不得外祖父死。
不远处,板子还在落下,一下比一下有力,外祖父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
凤卿歌从来没有恨过人,如今却恨不得杀人。
她忍回眼泪,在侍卫的押跪下尽力挺直了背脊。
凤卿歌视线一一扫过殿内这群道貌岸然的人,一字一句恨道:“若今日我外祖父死在这里,你们就不怕边关三十万铁骑踏平皇城,血洗皇宫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吗?!”
凤皇脸色一变,这才抬手停了刑罚,摆出一副忧心为难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楚爱卿虽然犯了错,但念在他劳苦功高,小惩大诫一下即可。”
“小六,你带楚爱卿去医治,从前的事就此作罢,但若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凤卿歌听着只觉虚伪。
可此刻她凤不上其他,忙扑到重伤昏迷的外祖父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鲜血,凤卿歌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扶靠在背,一步一步往宫外挪去。
将军府内。
久病成医的凤卿歌,颤抖着给外祖父把脉。
却在探得脉象的那一刻,脸色大变:“蛊毒?!”
凤卿歌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可还是如此。
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绝望:“怎么会这样……”
心脉俱断,半步气绝。
外祖父分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皇城,就为了救自己。
她怎忍心看着外祖父死?
凤卿歌忽然想到她也曾中蛊毒,自己吃过那么多压制蛊毒的药,又与云瑾灵修过,那她的血对外祖父会不会有效?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拔下发簪朝自己的手腕划去,却不想竟半途被挡住。
“凤卿歌,不要做傻事……”楚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很虚弱,可握着她的手却分外有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皇城的时候,我就知……这一次出不去了。”
“外祖父,不会的,我能救你的。”凤卿歌一句话哭噎得断断续续。
楚南抬起颤抖的手,替她拭泪,“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凤卿歌哽咽摇头:“只要您在,我怎样都不苦。”
“凤卿歌啊……”楚南眼中满是不舍和遗憾,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塞进凤卿歌手中,声音越来越虚无:“至多两日,三十万楚家军就到了,我的凤卿歌……再不会受半点委屈!”
凤卿歌眼前被泪模糊,忙应:“我知道,我都知道……外祖父,我们先治病好不好?”
可这一次,外祖父再也没有回答她。
寂静无声,恐慌蔓延。
凤卿歌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好像天崩地裂。
凤卿歌想抬起双手去他将人叫醒,才发现,外祖父宽厚的掌心一直紧紧捂住她的手腕。
哪怕至死,也都没有放开!
第八章为谁而死
霎时间,将军府内萦满了哭声。
门外,云瑾听着里面凤卿歌绝望的哭声,心陡然一紧,竟不敢开门进去。
暮春三凝,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云瑾望着徐徐渐落的雪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赶回瞭望殿。
楚将军殁,三凝飞雪,凤皇为掩自罪,下令厚葬楚南。
凤卿歌一身孝服,正要去送葬,可季灵芝却带着一道圣旨拦住了她。
“陛下说了,六公主凤卿歌不孝不义不洁,不可送葬,即日起,剥夺其公主封号,贬为庶人!”
凤卿歌不可置信,凤皇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自己是外祖父的唯一血脉,怎能不去送葬?
季灵芝见凤卿歌不动,直接把圣旨扔在她面前:“话我已带到,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口中还嘀咕:“这个时候师兄应该在国师府吧……”
闻言,凤卿歌眸光一动,待人走后,从后门去了国师府。
云瑾是国师,他一定有办法让她跟着送葬。
一炷香后,凤卿歌气喘吁吁来到国师府的偏门,欲去书房找云瑾。
但没想到,竟在经过花园时撞见了往过走来的云瑾和季灵芝。
她正要上前,却听季灵芝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如今凤卿歌血亲死绝,凤皇也和她断绝关系,你的生死情劫算是解了,什么时候同她和离?”
凤卿歌脚步一顿,什么叫她血亲死绝,算是解了他生死情劫?
所以,她当成宝贝的姻缘从一开始竟然就是一场阴谋?
心如刀割般的痛袭来,她受不住的踉跄了两步。
凤卿歌紧盯着云瑾依旧俊朗的面容,怎么都无法相信,接受。
她迈前一步,想要问个答案。
忽然一阵熟悉的馨香传来,凤卿歌只觉后颈一疼,就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人竟然已在城外破庙里,眼前站着是一脸冷漠的阿凝!
凤卿歌想到昏迷前闻到的那阵馨香,分明和那日被季灵芝陷害,被绑城楼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一些事串连成线,她痛心也不解:“季灵芝给了你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凝嘲讽一笑:“你真是蠢,都猜到了我的主子是谁,怎么还不知道从我来到你身边开始,就是场阴谋呢?”
闻言,凤卿歌一颤,她们二人年幼相识,她一直以为阿凝背叛是有苦衷。
她从没有想过,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意……竟也都是假的。
婚姻是阴谋,姐妹情意也是阴谋,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
凤卿歌攥紧衣袖,咽下气血翻涌,声音沙哑:“为何这般对我?”
她只是爱了一个人,为何要经受这些苦楚?
阿凝见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厌恶掩盖:“你在国师府不是听到了,早在十多年前岭南先生就占卜到,你同国师有生死情劫。”
“国师同我主子青梅竹马,情同意合,却迫于劫数要娶你这么个货色。而你一个棋子竟妄想他真的会爱上你,可笑至极!”
“够了——”阿凝的话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没入凤卿歌心底最柔软之处。
她疼得站不稳,也再听不下去。
孰料,阿凝却说:“没够!你不想知道今天我为何要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凤卿歌一怔,目光渐渐落到她手中的剑上:“你想杀我?”
阿凝没回,只是一步步走上前。
在凤卿歌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迫她握住利剑,而后飞快刺进自己的胸膛。
剑入皮肉,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洒在手上,烫的凤卿歌身子发僵。
她怀抱着阿凝茫然的跌坐在地,眼前只剩怀中人唇间随着说话蔓延开来的血。
“为什么?”凤卿歌声音发颤。
阿凝满眼复杂:“我死了……我主子一定会给我报仇,等她抓住你,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话落,阿凝原本紧握着凤卿歌和剑柄的手慢慢无力垂落,整个人也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一个磨烂丝线的老旧平安符,从她怀中滚了出来……
第九章 生生世世
凤卿歌颤抖着手,捡起那枚平安符。
这分明是早些年她亲手给阿凝绣的,可她既那般恨自己,为何还会一直留着?
凤卿歌攥着平安符的手不断在发颤,心里疑惑不断加深。
彷徨间,却瞧见庙外拴着的马车。
她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一般,快步走去,一把拉开了车帘。
车里干净的换洗衣物,逃命的银子以及祖父给自己的那份地图整齐摆放着。
瞧着这些,凤卿歌还有什么不明凤的!
一直压抑着的眼眶泛红,她忍不住喃问:“阿凝,你真的是恨我吗?”
可这个问题,再没有人能回答。
死寂般的静蔓延着,唯有乌鸦掠过带起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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