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楼顶层的古钟撞响,古朴悠远的钟声回荡于校园上空。
晚一,我踩着上课的点儿回到了教室。
同桌冲我招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成绩单:「周考成绩出来啦,猜一猜你数学考了多少分呀宝贝。」
她神态和语气都多少沾了点幸灾乐祸。
我于是走回座位上坐下,认真考虑了片刻,保守道:「浅估一个八十四吧。」
「估得真准!」同桌拊掌赞叹,「你四十八!」
……
得,考的全不会蒙的全不对。
爷把数学揣兜里,数学把爷踹沟里。
我对着错题唉声叹气好半天。
同桌也在旁边笑了好半天。
我忍无可忍,放下答题卡,侧眸,问她:「你考了多少?说出来再打击打击我。」
同桌不笑了。
她说:「我四十三。」
「比你还少蒙对一道选择题。」
我:???
「那你这不更低吗?」
她眨了眨眼:「不影响我嘲笑你啊。」
硬了。
拳头硬了。
我道:「别逼我扇你。」
13
我正愁眉苦脸地对着参考答案订正自己战况惨烈的答题卡。
班长出现在教室门口,抬手扣了下门:
「夏晚眠,老师找你。」
还真别说。
我好像就叫夏晚眠。
我搁下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小心翼翼,问:「是哪位老师找我?」
班长单手抬了抬镜框,应道:「就是总分有一百五十而你却连个零头都没考到的那个科目的老师。」
「就我一个人?」
我不死心地拉住把头埋低的同桌,「你确定不是叫我们两个吗?」
班长邪魅一笑,唇角勾出了反派的气势。
「不必担心她,挨个儿来,谁也跑不了。」
我认命地敲响了数学办公室的门。
老师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转过身来,看着我。
然后她开始了本轮谈话。
而我难以自控地开始走神。
「夏晚眠同学,你最近这个学习态度,有点不太端正啊。」
其实不止最近。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因为这次的周考成绩。」
窗台上的绿萝看起来好像不太鲜活了。
「你也看到分数了,的确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老师今天穿搭不错。
「咱们再过一年多也要参加高考了,数学这门科目还是很重要的。」
老师办公桌旁边放的那盆多肉哪儿去了?
……
半小时后。
老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终于道:
「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回教室以后去把你同桌给我叫过来。」
我点头:「好的。」
「鉴于你们最近的学习情况,班上决定成立互助小组,暂定两人一组。你就和祁川一起吧。」
我接着点头:「好……」
「什么??」
「你这么惊讶干吗?」
「说起来,还是祁川主动要求要和你一组的。」老师赞许地颔首,「真是个助人为乐的孩子。」
15
祁川不仅要求跟我一组。
他还要求了成为我的同桌。
那简直就是地狱般的体验。
16
我早自习睡觉,他伸手敲我的桌子。
低下头,在我旁边悄声耳语:「老师叫你站起来。」
我吓得一激灵,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答到。
全班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恍然回神。
哪有什么老师。
教室里只有丢人的我,哄笑的同学,以及贩剑的他。
17
数学课,老师在讲压轴题。
祁川问我:「你听懂了吗?」
我道:「你觉得压轴题是我这个分段的人该考虑的吗?」
祁川挑眉一笑:「那回头我给你补课。」
说真的,当时我还感动了那么一下。
一刻钟后,老师讲完了题。
她问:「哪位同学愿意上来解一下下面这道同类型的大题?」
祁川举起了手。
我心里感慨:不愧是年级第一。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他道:「夏晚眠说她愿意。」
我:?
妈的,刚才感动早了。
我愿意。
我愿意把你挫骨扬灰。
数学老师站在台上,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稀罕事儿都能见到,那就夏同学上来做吧。」
我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没能说得出口。
于是狠狠剜了祁川一眼,硬着头皮走上讲台。
……
那天我单手插兜,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对手。
18
在我和祁川两个人组成的学习互助小组里,祁川理所当然地担任组长。
组长在自习课上拿着我的答题卡看,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半晌,他道:「虽然你只是个 NPC,但这个水平是不是也低得有些过于离谱了?」
……又是这句话。
从和祁川第一次说话,到跟他成为同桌的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提过我是个 NPC 这件事情。
次数多到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是在开玩笑。
还是……脑子有坑。
再加上他之前种种奇怪的行为,越想越觉得诡异。
我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总这么称呼我?」
祁川低垂着眼睛,闻言,视线仍旧落在那张答题卡上。
良久,他勾唇笑了笑。
「你总算感觉出不对劲了。」
我后背一冷。
19
我对祁川道:「展开讲讲?」
祁川放下手里的答题卡,扔给我一个手环:「戴上。」
我照做。
紧接着垂下眼睛,就看见这个手环亮了起来,赤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不断闪烁着交替出现。
我沉默地盯着这个手环。
随后中肯地评价它:「这玩意儿这炫彩的光线属实是太土味了些。」
话音刚落,手环不亮了。
我疑惑地抬了抬手:「没电了?」
总不能是因为我说它土所以生气了。
「夏晚眠。」祁川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应了声,抬起眼睛。
他接着道:「你其实,的确是一个文字互动类游戏里的 NPC。」
我道:「哦。」
祁川指节扣了扣桌面:「你能不能表现得惊讶一点?」
我道:「哇!」
20
空气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不是,」过了好一会儿,祈川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就一点儿都不惊讶吗?」
我回视他,冷笑:
「你他妈觉得我会信吗?」
祈川抿了抿唇,低垂着眸子,半晌无言。
我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一直侮辱我的智商终归不是件正确的事情。
他却又再度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有没有发现,你身边的所有人,除了我以外,全都没有名字?」
……
微风撩起窗帘一角。
我怔愣许久,没能说出半个字。
因为我恍然惊觉,事实似乎,的确如他所言。
在我的世界里。
前男友就叫前男友,同桌永远只能被称呼为同桌。
并且在前男友和我分手,以及同桌从我旁边换走以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们。
如果用「游戏系统的设定如此,NPC 之间不必互相知道名字,也不必有过多的交集」来解释。
那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
还有……
我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