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雨势加大了。
苏笙在她旁边打着伞，小心翼翼的。
宁初在门口顿了一下后，突然问她，“你跟着宋……宋总多久了？”
苏笙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先是一愣后，回答，“快三年了，我刚毕业就在宋氏工作。”
“那在去D国之前，你知道我的存在吗？”
苏笙不太懂宁初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不知道。”
宁初笑，“是吗？”
看着宁初的笑容，苏笙直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正准备说什么补救一下时，宁初却已经将雨伞接了过来，“我们回去吧。”
……
宁初回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宋彧已经在里面。
他正站在阳台抽烟，外套被他随意丢在了床上，上面带着未干的水渍，显然也刚从外面回来。
他应该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手指夹烟的动作微微一顿后，把烟掐灭了。
然后，他转过身来。
宁初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他眼睛时，宁初突然有一种宣读结局的感觉。
——关于她和他的结局。
或许只过去了两三秒，但那一刻宁初却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她就要窒息的时候，宋彧突然朝她笑了一下，朝她伸出手，“三儿，过来。”
宁初抿了一下嘴唇后，朝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的手握住她的。
温热的掌心中是一片干燥，不像宁初的，早已落了一手的细汗，手指更是僵硬冰冷。
“怎么这么凉？”他皱起了眉头，又在手中捏了捏后，突然问，“三儿，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四年了。”
宁初轻声回答。
“嗯……四年了。”宋彧垂下眼睛，“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你到宋家的时候是几岁？十一岁？那算起来，已经十几年了啊。”
宁初不说话了，只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二哥的事情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其中的关系很复杂，结果没那么快，但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保他平安的。”
“好。”
“你母亲那边，她想留在宋家就继续留在宋家，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将她接走。”
“好。”
“你的手，医生还是会继续跟进。”
“好。”
“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要了吧，带着他你以后生活会很辛苦，有些事情也会很麻烦。”
“我知道了。”
宋彧抬起头，那握着宁初的手突然加了几分力道，她都已经有些疼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只平静地跟他对视着。
宋彧突然笑了笑，手指拂过她的耳边，将她的碎发整理好，说道，“三儿，你自由了。”
宁初原本平静的心情在他这句话下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的肩膀甚至开始颤抖起来，眼泪也在那瞬间夺眶而出！
自由……
她终于自由了么？
他终于愿意放她走了么？
“少爷……”她的声音发抖，“您说的……是真的吗？”
宋彧看了看她后，将她的手松开了，“嗯。”
宁初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湿漉漉的眼睛，那从心底蔓延到嘴角的笑容让宋彧的眼睛不由眯起。
宁初没再说什么，后退了一大步后，朝他鞠了个躬。
然后，转身就走！
宋彧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虞归晚将东西收好，又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出房间。
在她将房门关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胸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一种很不适的感觉。
但很快被他压下。
而当看到她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宋彧感觉，昨晚那一道裂缝似乎也已经被他填上。
——果然，这才是对的。
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上。
他不爱虞归晚，他爱的是楚惜，一直都是。
他原本想可以继续养着虞归晚，反正她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冲突。
但现在他才发现，不行。
楚惜知道了虞归晚的存在，且让他做出一个选择。
那么……牺牲虞归晚是必然的事情。
他不爱她，不是吗？
没错，他不爱她的。
虞归晚不是谁的替代品，却是谁都可以取代。
只要他想，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
在心里肯定了一下这个想法后，宋彧又重新将烟点上。
尼古丁刺激了他的大脑，舌尖却似乎有些发苦了，有什么东西正超脱他的理智他的想法慢慢浮现，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就在那时，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也没有动，任由它响了一会儿后才接了起来，“喂？”
“你怎么还没来啊？我饿了。”
娇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宋彧嗯了一声，“有点事，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后，他又慢悠悠的将烟抽完了后，这才拿起外套往外面走。
苏笙还在门外候着。
看见他出来的时候一愣，随即上前来，“宋总，虞小姐……”
宋彧头也不抬，“不用管她了，你现在可以先回公司了。”
他的声音平静凉薄，让苏笙顿时僵在了原地。
直到宋彧都已经步入电梯，且电梯门都已经关上的时候苏笙才从他刚才的话里面解读出了一条信息——虞归晚被踹了。
……
宋彧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了楚惜的笑声。
犹如银铃一般悦耳，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将门推开时，他发现她是在跟医生说话。
“你来啦？”楚惜很快看见了他，说道，“给我买了什么吃的呀？”
“我让助理去买了。”
宋彧的话说着，目光很快落在了旁边的花束上，眉头向上挑了一下。
“哦，这花不要了的。”
楚惜很快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将那花塞给了医生，“送给你啦医生，不要浪费嘛！”
“你怕是将我那里当成了垃圾站。”年轻的男医生调侃了一声后，倒是将花收下了，“不过这栀子花倒是很漂亮，我收下了。”
楚惜又跟他说笑了两句后，医生这才抱着花离开。
楚惜看了看他的背影后，目光又落在了宋彧身上，“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宋彧回过神，“没有。”
话说完，他也垂下了眼。
关于栀子花，他似乎还有些回忆？
想了许久，他突然想起——虞归晚初次登台演出的时候，他给她买的就是栀子花。
——那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