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外公的灵柩而去。
然而还没等看到外公的灵位,云母直接向她走来,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落在云汐脸上。
“你知道你外公是怎么死的吗?”
云汐白皙的脸上赫然红了一片,她愣在原地,接着就听到云母含泪道。
“他刚做完化疗,就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新闻!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四个字深深刺痛了云汐。
她站在原地,脸颊红肿,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母。
就见云母扬起手又要打自己,她站的直,没有躲。
而就在云母的手要落下时,顾凌城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云汐身前:“妈,云汐她知错了。”
云汐站在顾凌城身后,想着母亲所说外公的死因,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云母闻言,更加气愤:“你给我跪下!”
云汐听罢失望地看了母亲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不愿相信自己这个亲生女儿。
她僵硬地转身,又看了一眼顾凌城,眼底有怨恨更多是不解。
她不懂,顾凌城是怎么做到间接害死了自己外公,还能这么坦然自若。
很快,她收回目光,一步步朝着外公的灵柩走去。
走到外公灵位前,她强忍着泪,缓缓跪下。
“外公,孙女来看您了。”
她声音颤抖,却没有落泪。
因为外公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外孙女,也该如此……
然而在外人看来,她此刻就是冷血无情。
周围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窃窃私语。
云母见状拿起不远处一根木棍就朝云汐后背打去,口里说着:“这是你欠你外公的!”
云汐没有反驳,她强忍疼痛,跪的笔直。
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在强撑到第二十一棍的时候,她的背再也忍不住弯了下去,可眼里的泪自始至终没有落。
顾凌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
还是这么倔!
眼看着云汐快要晕过去,他几步走上前,一把将其抱起:“妈,外公生前最疼云汐,他不会想看到云汐这样。”
云汐背很疼,她靠在顾凌城怀里,听着他虚伪至极的话。
有气无力道:“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顾凌城第一次对她动恻隐之心,却见云汐这么不领情,也不强求,放下她。
云汐弓着背,强忍住锥心的疼痛,步伐艰难的往里屋走。
一步步来到外公所住的房间,她看着破旧的小平房,缓缓推开门。
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幕,顿时让她红了眼眶,强憋已久的眼泪在这一刹那再也忍不住滚滚而落。
破旧的四面墙壁上,竟贴满了云汐二十多年在各地获奖的报纸剪贴和获奖奖状!!
这一刻,云汐泣不成声。
她伸手抚摸着外公亲手从一张张报纸上剪下来的自己,这些照片,时间差度大。
最近的一张是她前几天刚拿的市区冠军,久的有她小时候第一次得奖的照片,她捏着奖牌,笑的灿烂。
云汐每看一张,心里的痛就多一分。
小小的一个房子里,全都是自己。
她的手无意识碰到桌边,一个小的日历架倒下。
云汐拿起一看,就见日历除夕那天画了一个圈。
下面写着:过年,外孙回家。
云汐轻轻将日历重新摆好,坐在外公的桌子前,看着上面摆放的一张自己和外公的合照。
声音哽咽:“您怎么不告诉我,您生病了……”
云汐抱着自己和外公的合照,一个人坐在房内,压抑的落泪。
直到天色昏暗,房门才被人再次推开。
云汐抬眼,就见顾凌城站在门口,看不清神情。
顾凌城看着眼眶红肿的云汐,眸色微动。
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云汐先一步问:“你满意了吗?”
顾凌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他走近一步,冷漠地看了屋内一眼:“脑癌晚期,他本来就活不长。”
云汐听着他没有半分愧疚的话,放下怀里的合照,起身朝顾凌城走去。
下一秒,她扬起手,一记耳光猝不及防甩在了顾凌城俊朗的脸上。
“你真不是人!”
顾凌城脸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汐,眸色阴鸷。
他一把ᴶˢᴳ掐住云汐的手,将其按压在墙壁,还没做什么。
就听到外面传来云母的声音:“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闻言,顾凌城低头轻声在云汐耳边缓缓道:“今天暂时放过你。”
……
外公的葬礼举行了三天。
最后一天,送完亲朋之后,云汐抱着外公的照片坐在顾凌城车内,跟他一起回市区。
车里,她脑海中一直回想起离开前亲戚劝说她不要离婚的话。
她偏头看着窗外,落英缤纷,不知不觉秋天了……
顾凌城跟她一起坐在后座,正处理着公司的事务,余光看到云汐。
自从三天前云汐打了他那一巴掌后,就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虽然不喜吵闹,但也不习惯云汐这么安静。
“要去医院吗?”
看着云汐从坐车到现在背都不敢靠着椅背,时不时皱眉忍痛的样子,顾凌城忍不住开口。
他知道上次云汐被云母打后,后背就一直没有上过药。
然而云汐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声不吭。
顾凌城每次出去都是被众人拥护,还从没有受过这种冷遇,脸色冷了起来。
顿时车内气温低的可怕。
司机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突然变脸,额头不自觉冒冷汗。
顾凌城突然冷声:“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赶忙停下。
就听到老板对夫人说:“滚下去!”
云汐闻言,依旧一言不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顾凌城见她抱着照片,挺着背脊固执的往前走,脸阴沉得可怕。
司机坐在前面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开口:“老板,这附近打不到车。”
顾凌城回过神,立马恢复了惯常温暖和煦的姿态。
扬了扬眉:“夫人是运动员,平时也是这么锻炼。”
司机听到这话,不敢再多言,车起步,从云汐身边开了出去。
乡间路上,秋雨不期而至。
云汐将外公的照片小心的收进怀里,冒着雨往前走,天空渐渐昏沉。
她穿的很少,浑身冷的发抖,后背的伤和手臂的旧伤此刻被再次撕裂,一个趔趄,她整个人栽倒在地,泥水溅满全身……
这时,一把伞打在了她的头顶。
第七章 知错了吗?
“知错了吗?”
顾凌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汐跌跌撞撞爬起来看着他,目光凄然。
她缓缓地开口:“顾凌城,我不想等三十天了,我们去法院吧。”
顾凌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云汐喉咙沙哑:“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吗?”
顾凌城闻言,脑中回想起四年前他向云汐求婚时,她说:“我相信你会回到当初。”
云汐看着他冷峻的脸,脑中也不由得闪现出以前的事。
她从小和顾凌城一起长大,清楚地记得他小时候并不坏。
然而这一切都在顾凌城初中的时候发生了改变,顾父顾母接他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一车人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顾凌城就跟变了一个人。
表面温暖,内心黑暗。
一阵秋风袭来,云汐打了一个寒颤。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顾凌城说:“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人坏到了骨子里,就永远不会变好了,不管你在外人面前怎么装,你的心改不了。”
说完,她转身独自离开。
看着云汐离开的背影,顾凌城心底莫名发闷,他握紧了手上的伞柄,眸色深邃。
……
云汐一回到市区便高烧不退。
病房里,医生看着她说:“你后背伤口发炎,再加上手臂的旧伤,必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然你整个人都要废。”
云汐嘴上说好,然而等医生离开后,她便办了出院,随便拿了些药回家。
省赛只有一个星期,她哪有时间休息!
出院后,云汐先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找了一直帮她处理法律问题的私人律师唐辰。
事务所中。
云汐直明来意,说要起诉离婚。
唐辰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对她说:“顾先生没有过错,法院是不会判离婚的。”
云汐听后,声音很低:“如果说,他外面有人,并且对我暴力,能离吗?”
唐辰目色一怔,显然不敢相信,却还是说。
“可以。”
“那麻烦你先帮我起诉吧。”
云汐说完,起身走出事务所。
等她一走,唐辰便拿出手机拨打了顾凌城的电话,接通后道:“顾总,太太说要起诉您。”
……
云汐出了事务所后,便直接去了训练场。
教练余沐泽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心:“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云汐点头,强扯一笑:“都好了,这些天耽误了,我马上训练。”
余沐泽望着云汐强装出来的笑,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
随后,他安排了一个陪练给云汐。
本来是想让她先热热身,可几球下来,云汐反而败下阵来。
余沐泽站在场外看着,蹙眉,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状况不对。
他吹哨叫停,走到云汐身边:“你先回去休息两天,训练的事先放放。”
“我不用休息,我……”
云汐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余沐泽将其打断,语气严肃:“作为一个运动员,更要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
云汐听到这,不好再说什么。
余沐泽看她的样子,语气缓了下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训练场外,温度降下来。
余沐泽看着云汐单薄的身体,忍不住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天气冷了,多穿些。”
云汐看着身上的外套点头:“谢谢。”
远处,一辆黑色的西贝尔车窗缓缓降下,车内男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