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既,这孩子是谁?”
陆蔓抱起孩子,故作歉意:“端木嫣,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孩子没有爸爸……”
“你闭嘴!”端木嫣吼道。
她生平头一次这样凶,几人都愣住了。
端木嫣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容既:“容既,我要听你说。”
这是容既头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灼灼逼人的目光。
他喉头微动,但随即冷冷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
“是。”
端木嫣眼瞳一颤,九月的天气,她却在冰窖里僵硬了身体。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声音被骤然放大,直往她的脑子里面钻,吵得她脑子几乎要炸裂。
所有人全都在看她,对她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
笑她的狼狈不堪,笑她的不自量力……
端木嫣浑身颤抖,梁遇白心道不妙,这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他当机立断地道了一句:“抱歉,她情况不太好,我们先走了。”
就PanPan将端木嫣带走了。
容既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脸色沉郁得十分可怕。
刚刚他看见端木嫣那痛苦的眼神,竟有些想要朝她伸手。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的,差点连他都骗过去。
陆蔓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一丝狠毒。
从游乐园被带到诊所,直到情绪安定下来,端木嫣才回到家。
吃了药,疲惫的蜷缩在沙发上,端木嫣昏昏沉沉。
突然,门铃响起。
一声催过一声,刺耳嘈杂。
端木嫣强撑起身子打开门,陆蔓直接推开她闯了进来。
“端木嫣,你也该识相离开了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端木嫣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话,讽刺一笑。
三年前,霍家失势。
这个端木嫣当年唯一朋友,撕破了温柔清纯的面具,对她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喜欢星枕,两百万,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了。”
原来陆蔓一直知道端木嫣喜欢容既,却还用着朋友的名义一遍遍的在端木嫣面前秀着恩爱,伤害她。
端木嫣不忍容既难过,便给了钱,陆蔓转头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出了国。
端木嫣平静地说:“陆蔓,你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母鬣狗一样,让我恶心。”
陆蔓被端木嫣戳中痛点,那副贤惠大方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瞥见沙发上的结婚照,突然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星枕喜欢的是我,这三年来心里想的也一直想着我。端木嫣,你真可怜。”
陆蔓的话像刀子似的,一字一句地剜着端木嫣的心。
她知道,容既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见到端木嫣脸色惨白,陆蔓越发嚣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端木嫣,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你那短命的爷爷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端木嫣放下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你不配提我爷爷!”
“端木嫣,你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端木嫣抬头,就见容既在门口,脸色可怕。
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发出“砰”地一声,碎裂在地上。
陆蔓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打着转,扑进了容既的怀里。
“星枕……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小雾解释的……”
端木嫣看着容既放在陆蔓腰上的那只手,只听见他冷冷地说:“端木嫣,你发疯也要有点限度!”
他扔下一份文件,连看她一眼都嫌腻:“签名或是瑾安破产,你自己选一个。”
说完,他就带着陆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地上却是他丢下的离婚协议。
端木嫣缓缓蹲下来,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被那些锐利的边角割裂了手掌也浑然未觉。
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好了的旧疤又添新伤。
可容既从来也不知道。
容既离开后,端木嫣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边那罐千纸鹤,直到天光透进来,照得瓶中的千纸鹤五彩斑斓。
她见容既的第一面,就是在生日的时候。
那时候的容既知道她生日,好心地折了一只千纸鹤送给她。
他说,这千纸鹤可以实现她的愿望。
他不过随手送出的一点温暖,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依靠着这一点点的余温走到如今。
可现在,就连容既也要抛弃她。
端木嫣起床吃了药,绑好了手上的伤。明知道容既不会回来,她仍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她坐在餐桌前很久,给容既发去信息。
“你回来,我签字。”
容既直到凌晨才回来,屋里又黑又静,他皱了皱眉头,要去开灯。
一个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腰,熟悉的香气袭来:“星枕,吻我。”
容既俊眉紧皱,他打开灯,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天气已经很冷,端木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衣,曲线毕露。
“端木嫣,你又发什么疯?!”
端木嫣笑的恣意:“容既,你不是要我签字吗?那就吻我。”
看她这讨价还价的样子,容既冷嘲一笑:“端木嫣,你还真是贱啊。”
说完,他伸手将灯关掉,伸手一捞将她拉在怀里,力度大的端木嫣生疼。
他的吻霸道得毫不留情,带着痛意袭来,可是越痛,越是让端木嫣觉得自己活着。
端木嫣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逐渐发热的体温。
突然銥誮,容既舌尖一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瞬间拉开怀里的女人,怒道:“端木嫣,你做什么?”
微弱的月光之中,端木嫣的笑容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艳色:“容既,我要你记住我。”
永远地记住我。
哪怕我死了,也不要忘记我。
容既身体猛然一紧,他冷笑着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次日天明,端木嫣浑身酸痛地醒来。
容既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扣着手腕上衬衫的扣子,却不看她:“把字签了,等会我让律师来拿。”
说完,他就离开了。
端木嫣无力地躺在床上,她一偏头就看见了窗前的千纸鹤。
容既骗了她。
端木嫣所有的愿望,这千纸鹤一个也没有实现。
要不然,他为什么非要离开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着让她开门。
端木嫣穿好衣服起身开门,却看见满脸怒意的父母。
舒父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打得端木嫣整个人都在发蒙。
“你现在就去跟容既离婚!你去给容既下跪,求他不要再动瑾安了!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毕生心血,不能毁在你这个不孝子的手里!”
端木嫣被打得偏过头,她愣愣地转过来,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可她却似已感觉不到疼痛,一字一句回道。
“我不跪。”
舒母听了直接就上前将端木嫣推在地上,恶恨恨地诅咒:“端木嫣,你要是让我们家破人亡,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恶毒的话刺得她遍体生寒,如针一般一根根扎入她的身体,垂死挣扎。
家破人亡?她说的是她自己的那个小家吧……
端木嫣笑了起来,她看着舒父舒母摔门离开,整个屋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耳边突然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端木嫣骤然回头,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但那声音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就在她的身后。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耳边响起辟里哐啷摔东西的声音。
屋子里全是被她砸坏的东西,端木嫣赤脚踩在摔碎的碟子上,留下一个个的血脚印。
在一片狼藉之中,她看见窗边一个和蔼的老人站在那里,那是她的爷爷。
全世界唯一一个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