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韩的心，猛地揪痛。
“嗯。”她点头。
对上林弯弯的目光，她从他一双凤眸里，看到了不屑和冷酷。
嘴角微微牵了牵，眼眶不禁有些泛酸。
当下，林弯弯起床，洗完澡出来，西装革履，英气逼人。
“要走人，递交辞职书到人事，不必跟我说！”
丢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离开了酒店。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韩站在窗前，看着林弯弯驾车离去，视线一寸一寸变得模糊。
蓦地，她笑了。
自己于他，永远都是可有可无。
收起心情，她快速编辑好了一份辞职书，发送到了人事部邮箱。
然后，她又开始化妆。看着镜子里精致美丽的脸蛋，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最后一天，她想以最美的样子，好好告别。
到了公司，如往常一般，季韩给林弯弯端茶送水，整理资料。
不料——
“出去！”林弯弯怒斥声自头顶传来，同在办公室的秘书沈思宁浑身一颤。
她连忙停下手中的打扫工作，低头垂首，“林总，我这就走。”
“不是你，是她！”
季韩错愕的抬头，正看到林弯弯正伸手指着自己。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里布满了厌恶和冷酷。
那一刻，空气仿佛静止了。
这是她第一次被赶出办公室，秘书办的人议论纷纷，皆是和自己失宠有关。
季韩愣愣的坐在位置上，竟忍不住失笑。
不是她失宠，是她不想爱了！
太卑微！
拨通人事的电话，询问辞职手续的办理结果。
“夏秘书，你的辞职书已经上呈给林总，需要林总签字，才能给你办手续。你去问林总吧。”
挂完电话，季韩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深吸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敲响，无人回应。
她又敲，等了数十秒。季韩咬牙推门进去，却看见了沈思宁坐在林弯弯大腿上，两人正亲密嬉戏。
见到她进来，沈思宁慌忙要起身，却又被林弯弯拉入怀中。
“不会敲门？”他质问。
强压下心中哽塞，季韩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林总，我的辞职书，希望你签字。”
“你就这么着急走？”他问。
季韩看着林弯弯环在沈思宁腰上的手，喉咙里咽了咽，“是！”
“好。”林弯弯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扔到季韩面前，“穿上它，今晚陪我去应酬。”
午饭时间。
季韩听秘书办的人谈起，才知道晚上林弯弯要应酬的人是沈海忱。
一个色欲熏心的富二代。
仗着自己总经理的身份，没少骚扰其公司女员工。甚至肆无忌惮，经常拿他人女秘书当做合作筹码。
季韩见过他一次，那时沈海忱在饭桌上对她动手动脚，并向林弯弯挑明喜欢她。
当时，林弯弯一把撕了合同。
撂下警告，不欢而散。
这一次，林弯弯却要带自己出席见沈海忱，是什么意思？
一想起沈海忱那副色眯眯的嘴脸，季韩心头一沉再沉。当即拿着礼盒起身，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双手将礼盒递到林弯弯跟前，“林总，今晚我有事，你带别人去吧。”
林弯弯瞥了一眼并未拆封的盒子，面色一冷，“季韩，你跟着我几年了？”
季韩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如实回答，“五年。”
“身为首席秘书，陪老板应酬是你本职工作，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提醒你？”林弯弯反问，语气凌厉。
感受着他严肃又冷漠的目光，季韩眼眶中不受控制涌起一抹酸涩。
仿佛这五年来那深夜的温柔，不过是南柯一梦。
“林总，我合约已经到期。”喉咙里咽了咽，季韩反驳。
可林弯弯却将一份合同扔到她面前，“今天才9月9号，站好你的最后一班岗。”
季韩拿起来一看，正是五年前她签的合同，2016年9月10日。
距离合同到期，还有一天。
她无从反驳！
表面平静的走出办公室，心底却传来一阵阵寒凉。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明知道沈海忱对她虎视眈眈，林弯弯却还坚持要她过去——
用了五年，到底是吃腻味了。所以找准了这个时机，将她物尽其用！
在他那里，她永远都只是一件物品。
可有可无，亦可随时赠送。
季韩轻笑出声，抬手抹去了眼角泪水。
——
晚上七点。
所有人都已经下班，季韩穿着盒子里的宝蓝色真丝旗袍出现在林弯弯眼前。
“这衣服真好看，谢谢林总。”她嘴角上扬，标准的微笑，诚恳的语气，无可挑剔。
却偏偏，像极了木偶般机械。
季韩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很喜欢这件旗袍的。
天然蚕丝面料，穿上身上冰冰凉凉。而且十分合身，仿佛量身打造。
最别致的是胸口处几朵手工刺绣的牡丹，用同色系浅蓝色绣线，绣出牡丹的明暗立体感，仿佛真牡丹绽放在身上。
镜子里的她，在旗袍映衬下，既不失高贵典雅，又平添一抹妩媚动人。
季韩心底苦笑，这番打扮，林弯弯是下定决心要拿自己去哄沈海忱开心了！
今晚，她该如何在鸿门宴上全身而退？
“少爷，这件衣服不是，”不是你专门给夏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走吧！”林弯弯打断助理小方的话，掩去眸中惊艳，率先走了出去。
季韩跟着上车，四十分钟的车程，两人一言不发，始终没说一句话。
“林总，到了。”
季韩脑子正乱，车子已经停在了富丽华大酒店门前。
酒店经理点头哈腰给林弯弯开门，季韩跟着下车，门口一群人眼睛不禁亮了亮。
乘坐电梯来到顶楼，刚推开包厢门，迎面就看到了沈海忱。
他直接越过林弯弯，来到季韩面前。两眼放光，一双咸猪手第一时间紧紧握住了季韩的手，“夏秘书季韩，又见面了。你今天能来，真是让我这酒店熠熠生辉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三章：你今晚就陪着沈总！
包厢门口。
季韩一颗心猛然下沉。
“沈总言重了。”她尬笑着回应，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暗暗使力却没能挣脱沈海忱的钳制。
只见他的大拇指，来回在自己手背上摩挲抚摸。
说不出的恶心！
下意识求救般的看向林弯弯，仅仅一瞬间的对视后，林弯弯却撇过眼去，仿佛没看见一般转身自顾自走向座位，留给她的只有冷漠的背影。
他选择了无视——
那一刻，季韩嘴角牵了牵，心如死灰。
“不言重，不言重。”沈海忱龇牙咧嘴的笑着，脸上肥肉横飞，“上次见你，还是六月份，一晃都三个月过去了。我这心里啊，你都不知道有多惦记你。今天听林总说你会来，别提我有多开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空出一只手来，往季韩的肩膀揽去，“来来来，入座入座。宁宁，你今天就坐到我的身边，我们好好叙叙旧。”
说完，他揽着季韩就要坐下。
感受着肩上的触碰，季韩下意识一个寒颤，本能的躲开了。
霎时，沈海忱脸色猛然一变。
“夏秘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乐意和我坐在一起？”他不满的质问。
肥硕的下巴抬起，拿着两个硕大的鼻孔，傲慢的对着季韩。
严肃且不屑的脸上，不见之前的谄媚。
“不是的。沈总，您千万别误会。”季韩连忙解释，一脸歉意的赔着笑，“我毕竟是林氏集团的人，陪着林总出席，按规矩我是要坐在他身边的，还望沈总见谅。”
说罢，她如同逃离般朝着林弯弯身边走去。
可随即而来的一道冷酷声音，却再次将她打入地狱。
“不必拘礼。你今晚就陪着沈总！”
那一刻，季韩迈向林弯弯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的心下，像是被巨石击中，沉入无尽深渊。
林弯弯视而不见不帮她就算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无情掐断自己的救命稻草。
五年的陪伴，无数个夜晚的缠棉，难道在他心里就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今晚就陪着沈总……
呵——
季韩，该死心了吧！
心头寒了再寒，脚下僵了也又僵。
终于，她吞下了眼眶中的酸涩。
“好！”
说罢，她转身走向沈海忱时，脸上只剩动人的笑容。
拉开沈海忱身旁的椅子，季韩并没着急坐下。
只见她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利落的倒了两杯白酒。笑着将其中一杯送到沈海忱手里，跟着她又端起了另一杯，“来，沈总，我敬您一杯。之前是我不识抬举，驳了沈总喜爱，在此我给您赔个不是。能坐在沈总身边，那是我的荣幸。”
季韩眉眼含笑，谄媚柔情。
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沈总，我干了，您随意。”
说罢，她仰头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
喉咙里涌起一阵辛辣和苦涩，都被她一并吞下。
“夏小姐好酒量！”沈海忱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跟着也将杯中酒喝尽。
坐在两人对面的林弯弯，眸子一沉。阴鹜的目光在季韩身上扫过，紧跟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收回目光与身边高管交谈。
沈海忱贪婪的目光就差黏在季韩身上，心中早已迫不及待，此时他也不再绕圈，开门见山的说道，“林总，合同现在就能签。只是这夏秘书，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给我？要不，你开个价？”
第四章：哥哥会好好爱你的！
季韩端坐在那里，心底一阵冷哼，嘴角凄楚的牵了牵。
当初，签下五年合同时，林弯弯说：跟着我，就是我的人，以后万事有我。
三个月前，林弯弯为她开罪了沈海忱。当天夜晚，情深意浓，他紧紧的搂着她说道：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因为你是我林弯弯的女人！
铮铮承诺犹在耳旁，可如今，一切成空。
她还是成了饭桌上交易的物品！
深吸了口气。
季韩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不怪他，要怪只怪自己不知好歹，竟然在雇主的身上奢求爱情！
“沈总，生意是生意。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季韩接话，巧笑嫣然，“明天我就从林氏集团辞职了，不再是林总的人！这价钱，哪能劳烦林总来开，得我自己来。”
说着，她又倒了一杯酒，和沈海忱碰了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沈总，您看多少合适？”
那一刻，她嘴角是上扬的。
可心里，却万般苦涩。
“哦？”沈海忱眼前一亮，挑眉看向林弯弯，“林总，真的是这样吗？”
林弯弯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凝眸看着季韩，不动声色的暗暗咬了咬牙关。
包厢内，没有人说话，气氛瞬间变得沉重下来。
片刻后，林弯弯轻笑出声，“沈总，夏秘书跟了我五年，见了不少世面，胃口也越来越大，小钱只怕是难入她的眼。所以，你可得大方点！”
说着，他猛然端起跟前酒杯喝了一大口，跟着继续说道，“不过，只要你舍得砸钱，肯定没问题！”
当下，沈海忱开怀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总对旧人真是不错，还不忘帮忙争取好价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宁宁。”
从夏秘书变成宁宁，季韩心头猛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