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苏希然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莹,办事机敏与楚寒予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苏希然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楚寒予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楚寒予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苏希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苏希然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苏希然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苏希然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玉。
她拿笔粘上玉汁,落笔。
“休书。”
楚寒予这一走,便走了半月有余。
苏希然守在府中,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
转眼到了除夕夜。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唯有楚府清冷苏瑟。
苏希然听见外面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和鞭炮声,有一瞬间失神。
夜更深,喧嚣声渐静,她眸底的光也渐渐变得黯淡。
在她落寞起身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楚寒予冷漠的身影踏着寒露进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早已冰冷却丰盛的菜肴,微微蹙眉。
“往后守岁不必等我。”
苏希然步子一滞,刚要开口,却蓦地闻到一股花粉香萦绕在鼻翼。
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脸色微白。
因患有心悸,她自小便对香味格外敏感和排斥,所以这些年她的寝房只燃檀香。
楚寒予身上的花粉香,是从何处染来的?
恍惚间,苏希然想到了那天同他一起离开的锦衣卫夏莹。
“以后,不会了。”她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逝。
楚寒予拧眉扫了她一眼,寡冷躲闪的样子让他心生躁闷。
“我最烦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侧室。
“砰—”
朱红的门紧紧关闭。
苏希然定在原地,心抽疼得厉害。
她扶着桌角,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咳咳……”喉间的腥痒,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意涌上舌尖,苏希然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缓缓张开帕子,入目一片刺目的红。
她瞳孔骤缩,有些慌乱的擦干唇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
苏希然推开紧闭的门,轻轻进了卧房。
室内一片寂静,楚寒予合衣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苏希然在他旁边躺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冷风袭来,她微微一颤,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片苏暖的衣角。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拂开。
“睡吧。”
楚寒予的嗓音透着疏离,翻身背对着她。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苏希然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仿佛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深。
苏希然辗转难眠。
每到临近祭拜亲人之时,她便寝食难安。
迷迷糊糊的,她见一男童自黑暗而来,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稚嫩的孩童满脸天真,眸光璀璨如星。
但下一瞬,小男孩的面容骤然痛苦,血色从头顶笼罩,将他的小小的身形吞噬。
“不要——!”
苏希然从梦中惊醒,却对上楚寒予冷漠的眼神。
她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夫君,我又梦见弟弟了,他一直在喊我,说他好害怕……”
她话音刚落,楚寒予便拂开她的手,没有一丝苏情。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
“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苏希然一怔,涩红的眼眶染上几缕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喜人触碰……
不,是独独不喜欢她的触碰。
楚寒予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涌上一阵燥意。
他掀开被子冷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苏希然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披风。
“你不用走,我走。”说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楚寒予冷冷看着她,只觉厌烦。
大半夜的还耍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德不配位!
“我没有苛责女人的习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披风从苏希然手中抽离,她手一空,眸底的苦涩翻涌如海。
冷清的风拂过,让苏希然再无一丝睡意。
她看着妆奁上陈旧的木盒,微微晃神。
打开木盒,引入眼帘的是她曾执笔的休书。
苏希然刚拿起,喉间就泛起痒意,一阵咳嗽。
“咳咳——”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唇,却还是有滴血落在了“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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