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蓉瞪着他，却又没有反驳。
好半天，她只叹了口气扭过头：“你这个傻子！”
此刻她才深觉有苦不能言是多痛苦，或许姜尧比她更痛苦。
陆延白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下午再去，她现在睡着了。”
听了这话，沈依蓉心情才好了些，她拿起筷子，看了碗里饭菜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她看向陆延白：“昀节，其实心妍她……”
“依蓉。”沈母推门而入，“昀节没去公司？”
见沈母来了，沈依蓉立将刚才的话咽了回去：“妈。”
她刚刚的声音很小，但是陆延白清楚的听到心妍二字，他抿着唇，看着沈依蓉多了几分探究。
他想着，姐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过几天你爸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可好好吃顿饭。”沈母眉开眼笑的。
这话姐弟俩听了都明白，沈母说的一家人可不包括姜尧。
她就从没把姜尧当做过家人。
没等沈依蓉说话，陆延白站了起来，语气带这些不耐：“有什么可吃的，有他没他不一样吗？”
沈母笑容一僵，以为陆延白还是在为一年前沈父护着姜尧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她也不忿，但沈父的脾气看起来虽然好，一发起火来和陆延白不相上下。
她拍了拍陆延白的手臂：“都过去了，少和你爸对着干。”
陆延白懒得待下去，和沈依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本想回公司，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姜尧病房外。
他站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开了门。
杏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被子被掀开一角，床上空无一人。
陆延白心再次悬了起来。
人呢！？
陆延白朝护士站看了眼，值班的护士神色无异。
他说过只要姜尧出了病房就要跟他说，护士既然没说，姜尧应该还在病房里。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陆延白瞥了眼敞开的卫生间的门，眼神一沉，再次扫向靠墙的衣柜。
“姜尧。”
他自认为好脾气的叫了一声后走到衣柜面前。
没有声音。
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了，陆延白猛地拉开衣柜，在一床被子和几件衣服见，蜷缩在角落的姜尧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前方，脸上的泪痕隐隐泛着光。
陆延白心一紧：“出来。”
姜尧木木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地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她这样顺从让陆延白愣了一会儿。
从前他多少会在姜尧身上感受点反抗、挣扎的意思，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听话。
然而这样听话的姜尧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就像是本来由他主导的路线却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
姜尧走到床边，躺了上去，拉起被子盖住身子，侧躺着看着窗户。
陆延白心中的气一下子被她这盆无形的冷水浇的无处可发。
“陆延白。”
听到姜尧这么久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陆延白心一颤，却又蹙起了眉。
她从来没叫过他的全名。
陆延白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枯黄的小脑袋，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可过去了一分钟，他都没等到姜尧再开口。
他脸色渐渐黑了：“有话快说。”
听到他的声音，姜尧眼睫一颤，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话。”
陆延白真觉他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下颚动了动，眼中翻滚着阴鸷，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姜尧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后，撑起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从口袋底抓出一把药，一颗颗数着。
直到数到最后一颗，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一颗药丸上。
她一怔，微颤地手拿起那颗药丸塞进嘴里。
苦。
姜尧紧闭着眼，嘴里的那股从未有过的苦涩慢慢渗进了心里。
两天后，在国外分公司的沈父回来了。
才一进家门，沈父便见家里就沈母一个，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不由一叹：“不是说依蓉醒了吗？还有思思呢？”
本来笑着的沈母在听到沈父问姜尧时，笑容顿时就没了。
“姜尧在医院。”沈母漠不关心地随口回了句。
沈父一愣：“医院？”
“谁知道她又搞什么名堂。”
沈母对于沈父过于关心姜尧的事情一直很介怀，但又不敢多问。
沈父皱着眉思量了片刻后站起身：“我去看看她们。”
医院。
沈父还是先来看了沈依蓉。
沈依蓉看见沈父后，眼睛一亮：“爸！”
“依蓉。”沈父爱怜地摸殪崋了摸她的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在国外，最担心的就是沈依蓉和姜尧，如今沈依蓉醒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一块了。
沈依蓉点点头，见沈父一个人来的，笑意渐渐褪去，正色道：“爸，当年的事情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昀节吗？”
沈父的手一顿，他缓缓坐了下来，满面愁容：“要是说出来，昀节怕是承受不住啊。”
沈依蓉紧攥着被角：“可是思思就承受的住了吗？我看昀节对她越来越……”
“我知道。”沈父打断她，“所以我们要对思思好一些，弥补昀节对她的亏欠。”
“爸。”沈依蓉低下头，想到姜尧的模样就心疼不已，“如果你看看思思现在的模样，你还觉得我们对她好吗？”
沈父皱眉问道：“怎么了？”
对于姜尧的事情，他近年没有怎么关心，在家也只是叮嘱陆延白好好对待她。
沈依蓉嗫嚅道：“你自己去看吧，后面那栋住院楼2楼，昀节应该在那儿。
她这么一说，沈父便揣着疑惑去了姜尧病房。
房门虚掩着，他敲了几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陆延白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连看见他来了都没有半点反应。
陆延白早知道沈父会来，也没有多在意。
他目光依旧没有从姜尧身上移开，要不是他强逼着，姜尧又是一天不进食了。
沈父见床上的被子隆起，只露出一个脑袋，以为姜尧睡了，便低声朝陆延白道：“你出来。”
陆延白不但没动，反而高声回了句：“她醒着的。”
沈父脸色一僵，皱着眉头看着他。
姜尧听到沈父的声音，眼眸闪了闪，缓缓坐起身抬头望去。
当看到姜尧时，沈父走向沙发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不满也变成了震惊。
他看着姜尧，眼底划过一丝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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