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叫了一声：“叶医生。”
叶晨点点头：“你去忙吧。”
护士离开后，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最后将目光放在没有一丝想吃意思的姜尧身上。
“思思。”
姜尧依旧没有回应，恹恹地模样让叶晨不觉心疼起来。
哪怕他不细想，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已经将死想了千万遍了。
想到这儿，他对陆延白跟多了几分恨意。
到底姜尧做错了什么，陆延白要这么对她？
叶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温和劝道：“思思，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轻声细语并没有让姜尧觉得温暖。
她早已变成一个在溺亡边缘挣扎的人，茫茫大海，没有人能救她。
“叶晨。”姜尧哑声道，“你能做手术吗？”
叶晨一愣：“你指的是什么手术？”
他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做手术自然是能做的，但这问题从现在的姜尧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随后，姜尧轻轻地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把我的心脏取出来。”
叶晨背脊发凉，震惊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把这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和微不足道的？
“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坐到病床旁边，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陆延白不知道重度抑郁有多可怕，但他知道。
现在姜尧的每一个念头都都和死紧紧纠缠着，稍不注意，她可能又会做傻事。
听到这回答，姜尧就知道叶晨不能做了。
她木讷地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有陆延白威胁着，哪个医生敢动刀。
姜尧默默地直起身，有些发颤的手执起筷子，机械般地将米饭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嚼着。
叶晨见到她这模样，虽早已有预想，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两天，陆延白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在机场找到了准备跑的杨娅。
陆延白让人把她带到公寓去，随后他也赶了过去。
还是那栋差点把姜尧折磨疯了的房子，陆延白推门而入，里面的报纸和照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眼中总算飘过一丝满意。
杨娅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口罩和摔裂的墨镜被扔在一边。
精致的妆容也被冲花，波浪卷的长发凌乱不堪，当见到陆延白，全身一怔，像是见了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往后缩了几步。
眼前的杨娅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姜尧。
那天她也是跪在他的脚边，哭着解释她没有推沈依蓉，甚至苦苦哀求着让他不要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他不但没有听，还亲自把她扔了进去，不闻不问了一整年。
杨娅眼见陆延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慌，突然道：“我，我怀孕了。”
第十五章 救救我
陆延白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杨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猛地点头：“我，我真的怀孕了，是你的……”
她的话让陆延白面色沉了下去，似是可以剖开胸膛的目光在她身上转着。
陆延白往后一仰，靠着椅背看着她，目光冰冷。
他的目光让杨娅一瞬间没了底。
她在赌陆延白的良心，哪怕他再冷血无情，为了孩子应该也会放她一马。
良久，陆延白终于开了口：“来人。”
门开了，两个保镖走了进来：“总裁。”
在杨娅呆愣的目光中，陆延白一字字道：“把她带医院去，做流产。”
杨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延白：“你……你……”
她慌了，因为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
然而保镖已经将她架了起来往外拖。
“昀节，你，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杨娅挣扎着，却没有丝毫作用。
待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消失了，陆延白的神情才松了些许。
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曾经让姜尧住了好些日子的屋子。
没有任何声音时，整个房子是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越静，陆延白却越觉心烦。
而那时的姜尧，一定比他现在难受千百倍。
陆延白想弯弯嘴角，笑他的报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唇线弯起。
他仰起头，阖上眼沉沉地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缓和那凌乱的心绪。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被强行带到医院准备手术的杨娅看着近在咫尺的B超室，心更加慌。
只要一进去被一查，陆延白就会知道她没有怀孕，到时候陆延白更不会放过她。
极度的恐惧让杨娅在保镖松懈时转身逃跑。
两个保镖显然没想到她会跑，呆了一下后才追了上去，然而在一个拐角跟丢了。
杨娅藏在安全出口的门后屏息着，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身子不断的颤抖。
等脚步声下了楼消失，杨娅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喘息着，豆大的汗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是被陆延白逼上绝路了，如果继续留在这儿，她只有死路一条。
休息了一小会儿，杨娅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探身观察了一下。
她不敢停留，埋头往前快步走着。
只是又在一个拐角，与一个人迎面相撞，杨娅捂着肩膀，正想抬头骂几句，却在看见眼前倒在地上的人愣住了。
姜尧！？
在杨娅诧异的目光中，姜尧木木地站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绕过杨娅。
杨娅眼珠子一转，突然拉住她：“沈夫人。”
这三个字给了姜尧眼眸一怔。
上一次杨娅叫她沈夫人，还是她刚出院时，杨娅和陆延白一起从车上下来，在她眼前亲密无间，甚至她被关在门外，被迫听他们两个的暧昧纠缠声。
姜尧想要扯回手，杨娅却死死地攥住，让她难以挣脱。
“你救救我。”杨娅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昀节要打掉我和他的孩子。”
姜尧长睫猛地颤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叫着她沈夫人却又怀了沈先生孩子的女人。
明明看起来杨娅比较狼狈，可是她却觉得她才是最不堪的那个。
第十六章 跳楼
杨娅余光扫了眼周围，像是在怕他们追上来。
“求求你，你替我向昀节求求情，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杨娅拉着她，哀求的语气和眼泪让姜尧只觉荒唐。
她去求还是自己丈夫的陆延白，让他放过他和别人女人的孩子。
陆延白会怎么想，说她下贱？还是嫌她多管闲事？
姜尧的目光随着心绪越渐恍惚，加上平静苍白的脸，更让人觉得她就是个没有神志的傻子。
杨娅见她这“痴傻”模样，想着她是不是被陆延白折磨疯了。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对陆延白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姜尧看着她，泛白的唇瓣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她这样没用的人怎么去接受别人的请求。
姜尧用力地抽回手，一步步地离开了。
杨娅是觉得姜尧已经彻底的疯了，她暗骂了一句后才匆匆离开。
回到病房的姜尧呆坐在床上，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却依旧回荡着刚才杨娅的话。
她眼眶酸涩，几滴眼泪落了出来滴在她的病号裤上，她也懒得去拭开。
陆延白连他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她这个抢了他心爱女人心脏的仇人呢？
未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被他继续折磨？还是变成一个疯子？
她抬起眼眸，看向窗外，徐徐春风吹在姜尧满是眼泪的脸上。
这样生机勃勃的春天并没有给她一丝暖意，反而让她觉得她是着春日里最颓废的存在。
姜尧缓缓起身，朝那敞开的窗户走去。
这里……是七楼。
